【原创】 “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圣杯”——《小世界》中的男权社会与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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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幼圆]作为学者的戴维·洛奇虽然在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研究领域卓有建树,他的编著如《二十世纪文学批评》《巴赫金之后:小说与批评论文集》等在业内影响深远,其中《小说的艺术》由于写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甚至超出专业范围,深受广大普通读者的欢迎,但是比起作为小说家的洛奇,其知名度还是略逊一筹。迄今为止,洛奇已出版十二部长篇小说,其中就包括著名的“卢密奇学院三部曲”——《换位》《小世界》和《好工作》,并屡获各种文学奖项,更被翻译为25种语言出版,不但畅销一时,而且常销不衰。文学批评史家安东尼·伯吉斯认为,洛奇是“同代作家中最优秀的小说家”。尤其是出版于1984年的《小世界》,被公认为学院派文学的代表作。仅在中国,《小世界》就先后由重庆出版社(1992年)、作家出版社(1998年)、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三种译本,并且被誉为“英国《围城》”、“西方《儒林外史》”,其魅力及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有研究者认为,通过小说洛奇“比任何人都更广泛地传播了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关于小说的思想”①。洛奇自己也说过:“因为我本人是个学院派批评家,精通所有术语和分析手段……(所以)我是个自觉意识很强的小说家。在我创作时,我对自己文本的要求,与我在批评其他作家的文本时所提的要求完全相同。小说的每一部分,每一个事件、人物甚至每个单词,都必须服从整个文本的统一构思。”②而《小世界》是上述言论的最佳体现者。可以说,欲了解各种新潮的小说理论,通俗且权威的不二人选是洛奇;而欲了解洛奇,则首选《小世界》。
[FONT=幼圆]《小世界》开篇叙述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青年教师珀斯·麦加里格尔,在英国中部的卢密奇学院参加英国文学教师研讨会时,一见钟情地爱上了才貌双全的女博士安杰莉卡,出人意料的是她却在会议结束之前神秘消失了。后来珀斯偶然在伦敦的红灯区发现了安杰莉卡表演脱衣舞的宣传照片,万分震惊、困惑和痛苦,便更加坚定了找到她的决心。珀斯开始像破解谜团的侦探和寻找圣杯的骑士一样飞遍欧洲、美国、亚洲的十多个城市,参加了一个又一个名目繁多的学术会议,结识了形形色色的文人教授,但却总是与安杰莉卡失之交臂。作者洛奇由此展开了对这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里知识分子们追名逐利、勾心斗角、寻欢作乐的荒诞生活的描述。在伦敦希思罗机场的天主教小教堂里,珀斯意外发现了安杰莉卡写在他的请愿条上的留言,多亏检票员谢丽尔的帮助,他才恍然大悟照片上的脱衣舞女原来是安杰莉卡行为放荡的孪生姐妹丽丽。最后,在“大佬”级的美国现代语言协会年会上,珀斯又把丽丽误认为安杰莉卡并发生了关系,事后丽丽才告诉他安杰莉卡已经订婚,未婚夫彼得恰与珀斯同姓,当年大学聘用彼得的时候弄错了地址而聘到了珀斯。然而真相大白的珀斯并没有就此停止追寻,他刚刚清醒地认识到,在追寻安杰莉卡的过程中有个姑娘一直爱着自己,她就是多次天使般为他排忧解难指点迷津的机场检票员谢丽尔。等珀斯飞到机场找她的时候,谢丽尔却出国旅行去了。小说最后,珀斯面对着巨大的滚动式离港信息牌,“就像对着电影屏幕,投射出自己记忆中的谢丽尔的面容和身影——齐肩的金黄色头发,走起路来抬高腿的样子,明亮的蓝眼睛里的茫然神情——他不知道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上,他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去寻找她。”
[FONT=幼圆]除了珀斯这条贯穿全书的主线之外,小说中还有许多平行的线索,共同组成多声部、多重复调的“线索束”。诸如在整个“卢密奇学院三部曲”中都有现身的主要人物斯沃洛教授和扎普教授,前者迂腐保守,多年后与深爱的旧情人乔伊异国重逢,激情过后却发现自己已老,不再有年轻时的勇气,落得个尴尬收场;后者精明强干,是学术界的弄潮儿,擅长卖弄前沿理论哗众取宠,孜孜以求同行中最高的报酬和职位,在遭绑架险被“撕票”后恍悟“死亡是一个无法解构的概念”,“我想我终于彻底摆脱掉追名逐利的习惯了……只要能活着似乎就足够了”。还有学术泰斗、“文学理论家之王”亚瑟·金费希尔(Arthur Kingfisher,暗示亚瑟王传奇中的渔王)寻找性能力和理论创造力;“老处女”梅登小姐寻找女儿(竟是安杰莉卡与丽丽);江郎才尽的作家寻找灵感;所有野心勃勃的教授竞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席职位……总之,就像珀斯在小说开头所说的:“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圣杯”。洛奇模仿艾略特的《荒原》套用圣杯传奇的结构,综合运用隐喻、寓言、象征、戏仿、拼贴、蒙太奇等多种写作技巧,在传统、现代与后现代叙事方法之间穿梭自如,使《小世界》呈现出后现代的混合、狂欢色彩,这也为文本阐释提供了广阔的空间。用小说中扎普教授的名言说:“每一次解码就是另一次编码”,而无论怎样“编码”,“渔王”金费瑟尔受珀斯提问的启发说:“在评论的实践中,重要的不是真理而是差异”。这也正是这篇评论得以存在的理由。
[FONT=幼圆]《小世界》的副标题为“An academic romance”,academic兼具学院与理论两义;romance即浪漫传奇,“作为小说的一种,使内容涉及爱情、惊险奇遇等的浪漫故事,也可以是描述英雄骑士神奇事迹的中世纪传奇故事”③。无论就这两个词的哪种意思来说,都暗含了一种以男人或男权为主角的话语霸权。Academic是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产物,romance总是以男性为主角和行动者,可见“小世界”实为男人的世界、男权的天下、菲勒斯的国度、逻各斯的王朝,女性或女人在这个小世界里只不过是第二性的、居于从属地位的。她们或者是深受男权社会压迫的斯沃洛夫人希拉里、被美国教授诱奸的珀斯的表妹伯纳德特、备受教授丈夫冷遇和性压迫的西尔玛、出卖色相的丽丽等,或者是打着女权主义旗号实则沦为男权的帮凶的扎普前妻德西蕾、鼓吹革命与解放理论而私生活极度奢靡的新马克思主义女教授富尔维亚·莫尔加纳、孤傲叛逆一心想当大学教授的安杰莉卡等。这两类女性其实都是受制于男性霸权的牺牲品。就连珀斯不懈追求的安杰莉卡也不过是自己笃信天主教的心目中美好爱情的幻影,用丽丽的话说,珀斯“爱上的是一个梦”。不难看出作者洛奇对这个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是充满了无情的嘲笑和深刻的批判的。《小世界》中的男性大多是漫画式的小丑形象,尤其是处心积虑谋求高职高薪的扎普教授,他倒卖解构主义理论话语,不厌其烦地到处宣扬自己的名言“每一次解码就是另一次编码”,此话乍一看颇具独创性,其实不过是对伯明翰学派著名理论家斯图亚特·霍尔的编码与解码理论的“化妆”:霍尔认为受众对于既定编码的接受——解码同样具有生产意义;扎普阐释发挥这一论点的报告《如同脱衣舞的文本诠释》同样有掠他人之美的嫌疑,他说:“阅读行为……是一种无休止的挑逗引诱,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调情……正如一个脱衣舞女利用观众的好奇和欲望一样。”在他之前,罗兰·巴特在《神话学》里就对脱衣舞进行过大众文化阐释:“女人在脱光衣服的刹那间被剥夺了性感。”波德里亚在《象征交换与死亡》中有一篇题为《“脱衣舞”》的文章,“脱衣舞的全部色情秘密(和劳动)就在于这种对他人的召唤和罢免”④。扎普还说“舞女挑逗着观众,正如文本挑逗着读者,她们给观众以最终完全暴露的期待,却又加以无限的拖延……正是这脱光过程的拖延而不是脱光衣服本身才造成兴奋”,这又让人想到艾柯在《色情电影之真谛》一文中对色情电影的著名定义:“你到电影院去看电影,如果角色从A点到B点花费的时间超出你愿意接受的程度,那么你看的那部电影就是一部色情片。”扎普说“阅读就是从一个句子到另一个句子、从一个情节到另一个情节、从文本的一个层面到另一个层面,让自己沉溺于好奇心和欲望不断地被替代的过程之中”,这是在发挥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中提出的“替补”概念:“替补令人发狂,因为它既非在场也非缺席,因为它不断破坏我们的快乐和纯洁。”扎普说“文本在我们面前揭去自己的面纱,但是永远不允许自己被掌握;我们不应费尽心机地想去掌握它,而应从她的挑逗中获得快乐”,这又是把德里达意义是无限延异的观点同巴特“文之悦”的观点结合起来的说法。诚如有的学者指出的:“扎普的发言是对某一类文章的夸诞和戏拟:它不含对任何文学作品的具体分析和品评,只是一堆浓缩的术语加耸人听闻的性比喻……借助性词汇的潜在的‘脏话效应’来冒充‘先锋性’,制造轰动……正是扎普们的目的”。除了扎普,还有因嫉妒斯沃洛尔发疯的登普西教授;故弄玄虚,永远戴一只黑手套的德国教授蒂皮茨;色情狂美国教授林博姆;同性恋法国教授塔迪厄等等。洛奇把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龌龊猥琐的男性小世界讽刺得入木三分。
[FONT=幼圆]然而这个世界并非不可救药,洛奇也并不绝望,他在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物身上倾注了认同、赞美的温情,虽然着墨不多,却让人眼前一亮,使这个混乱的小世界看上去不再那么乌烟瘴气。一个是线索人物珀斯·麦加里格尔,一个是斯沃洛教授的旧日情人乔伊,一个是机场检票员谢丽尔。他(她)们的共同点是都疏离于学术小世界的名利场之外。珀斯虽然是大学教师,但却从不投机取巧费心钻营。他出身于田园牧歌般的爱尔兰乡村,保持了天真纯朴的本性。他热爱诗歌、向往爱情并执着追求,是个典型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者。同作者洛奇一样,珀斯也是笃信天主教的教徒,但却在现代社会的小世界里显得呆头呆脑、格格不入。洛奇在珀斯身上表现了自己对传统的宗教信仰在现代社会里的尴尬处境的思考,这也是他小说创作中的一贯主题。正如尼采指出的那样,上帝已死,而超人还没有出现,现代社会成了营营碌碌的末人社会,面对种种挑战和危机,洛奇继承英国“伟大的传统”持一种中庸和解的态度,也就是协和神学精神:“要专注,要机敏,要有责任感,要有爱心,并且,如果必要时,愿意去改变”。洛奇在珀斯身上便寄予了这样的希望。在《小说的艺术》中,洛奇指出“小说中的人物名字从来都不是毫无意义的,总带有某种象征意味”,在《小世界》开头部分,洛奇就通过珀斯与安杰莉卡的对话揭示了名字的含义:“珀斯”来自亚瑟王传奇中因问对了问题而使渔王恢复性能力的骑士珀斯瓦尔;姓氏“麦加里格尔”是爱尔兰语“超级勇武之人”的意思。可见洛奇是有意把珀斯塑造成一个难能可贵的正面形象的,虽然正面形象并不适合在讽刺小说中充当叙述者的角色,洛奇还是让他作为自己的替身和代言人,在“小世界”中历险。既然“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圣杯”,那么“圣杯”在不同的人那里便具有不同的含义。小说开始,鼓吹解构主义的扎普大讲“每一次解码就是另一次编码”,而到了小说最后,当初在报告席上风光无限的扎普被反美的民族主义者绑架并险遭“撕票”,他终于明白“死亡是一个无法解构的概念。我能够死亡,因而我存在”,因此生存的权利是不容解构的。前卫而学识渊博的扎普教授又回到了启蒙运动时期的常识。比起扎普,洛奇另有远见卓识。对于“圣杯”,在珀斯身上体现为对上帝的信仰,在乔伊和谢丽尔身上体现为爱情的至高无上。相形之下,扎普对死亡的恐惧就显得低级多了。
[FONT=幼圆]如果说对于男权社会和女权主义的讽刺是洛奇批判的主要部分,那么对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妇女弱势群体的揭示与同情也是必不可少的。德勒兹与加塔利在《卡夫卡——为弱势文学而作》中指出,“这类女性身上集合了姐妹、女佣和娼妓的不同品质……这是一些弱小人物身上的次要品质,它们是有关一部决意属于弱势族裔并从中获得颠覆性力量的文学构想的一个组成部分”。斯沃洛夫人希拉里、林博姆的妻子希尔玛无疑具有“姐妹”品质,“由于隶属家庭,这些人对造成家庭机器的外逃怀有最多的空想”,她们渴望“运动的自由权”;珀斯的表妹伯纳德特、脱衣舞女丽丽对应着“娼妓”品质,“她们处在家庭的机器、夫妻的机器、官僚的机器等所有机器的焦点上,因而更有可能造成机器的外逃”,她们要求“欲望的自由权”;其他女性则具有“女佣”品质,她们“被牢牢套在官僚机器上,这些人对于造成这一机器的外逃怀有最多的空想”,她们被剥夺了“话语的自由权”。与“姐妹”“女佣”“娼妓”以及误入歧途的女权主义者不同的是,斯沃洛的情人乔伊和机场检票员谢丽尔则具有独立于男权社会机器之外的自主权,既不同于作为被压迫对象的第二性的“女性”,也不同于反抗男权最终又被男权同化的“女权”,而是作为与男人并立而在的“女人”而存在。斯沃洛在意大利讲学时因飞机故障险些丧命,九死一生的他在驻意文化代表家里投宿时遇见了乔伊,她重新给魂不守舍的斯沃洛注入了生命与爱情的力量,可以说是拯救了斯沃洛使他获得了新生。不幸的是第二年报纸上登出了乔伊一家在空难中丧生的消息。斯沃洛对扎普说:“我将永远在自己的心中为乔伊保留一个小小的圣坛……她将我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了的对生活的欲望重新给予了我,正是由于她那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不要求回报的委身,使我相信生活仍然是有意义的。”谁也没有想到几年后当斯沃洛去土耳其讲学时竟与乔伊重逢,原来当年她因有孕在身并未登机,而现在已经三岁的小女儿正是斯沃洛的骨肉。在国外独力支撑家庭的乔伊并不想破坏斯沃洛的婚姻,之所以同斯沃洛重温旧情,只是“想给命运一次重新考虑的机会”。一个独立自主掌握命运的女神形象跃然纸上。机场检票员谢丽尔同电影《天使爱美丽》中的主角爱美丽十分相像。虽然从事单调乏味的工作,但她却能为自己的工作注入趣味。在她手里“分配座位是一门艺术,和介绍所为委托他们征求异性朋友的人安排初次约会时的运作同样微妙、同样复杂。在以为彼此完全是偶然相遇的人之间,有多少风流韵事甚至婚姻必定是由她促成的,想到这些,她就有一种满足感,以及一种暗中做了好事的愉快感。”洛奇在《小说的艺术》中也指出谢丽尔在推动整个故事情节发展过程中的中心地位,“随着故事的发展,她为小说中的无数人物跑过腿,效过劳,其人数之多让人难以置信”。重要的是,谢丽尔“非常支持爱情”,她坚信“爱情使世界转动,并且通过谨慎地处理英国航空公司三叉戟飞机上的座位来尽自己的努力保持地球在地轴上的旋转”。她持守老式道德原则,“打算以处女之身走上婚姻的圣坛……因此她仍在等待着如意郎君的出现”。她奇迹般地多次为追寻安杰莉卡的珀斯排忧解难指点迷津,当得知珀斯另有所爱时不禁落泪。最后她因报复了一个无礼的教授而被公司解雇,然后用自己的积蓄出国旅行去了。谢丽尔显然是洛奇心目中天使的化身。乔伊和谢丽尔所代表的自由女人形象,同营营碌碌的男性“浊物”们保持着道德的距离,高贵地超脱于乌烟瘴气的男权小世界之外,正是象征着伟大女性的圣杯。这种对女性的高扬与礼赞是有深层次的心理原型根源的,德国心理学家埃利希·诺伊曼在《大母神——原型分析》中证明了人类心理的原始意象是一个普遍化和功能化而非概念化的大母神,即一种女性自性化的原型意象。从文学形式上说,洛奇以善良高贵的女性象征最终所要追求的圣杯,也正符合《小世界》作为现代“罗曼司”体裁本身的特点。在此意义上,《小世界》所讽刺批判的对象已不仅仅局限于学术圈了,而是整个充斥着男性霸权的现代社会。在“卢密奇学院三部曲”的第三部《好工作》中,洛奇更是跳出学院的围墙,以更加开阔的视野,描写了人文学者与企业家之间、大学教育与工业社会之间、女权主义与大男子主义之间的种种矛盾冲突,表达了对现代社会更为深刻的思考与关怀。
[FONT=幼圆]注释:
[FONT=幼圆] 马克·克里:《后现代叙事理论》,宁一中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58页。见马凌:《后现主义中的学院派小说家》,天津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67页。
[FONT=幼圆]② 戴维·洛奇:《小世界·导言》,罗贻荣译。重庆出版社1992年版,第7页。
[FONT=幼圆]③ 戴维·洛奇:《小世界》,王家湘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版,第15页注。
[FONT=幼圆]④ 波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车槿山译。译林出版社2006年版,第162页。
[FONT=幼圆] 德里达:《论文字学》,汪堂家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版,226页。
[FONT=幼圆] 黄梅:《双重迷宫:外国文化文学随笔》,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88页。
[FONT=幼圆]⑦ 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王峻岩等译。作家出版社1997年版,第40页。
[FONT=幼圆]⑧ 德勒兹、迦塔利:《什么是哲学?》,张祖建译。湖南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第143页。
[FONT=幼圆]⑨ 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王峻岩等译。作家出版社1997年版,第167页。
[FONT=幼圆]埃利希·诺伊曼:《大母神——原型分析》,李以洪译。东方出版社1998年版,第3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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