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鸡毛还是如鸿毛

赵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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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相信亿万网友会被刚打开手机的一条微信震惊,微博认证为“谭秦东妻子刘璇”的账号@lessaly0514 发布了一篇署名谭秦东的道歉声明。随后内蒙古鸿茅国药股份有限公司通过其官微@鸿茅国药发布声明表示,接受谭秦东的道歉,并向凉城县公安局撤回报案,向凉城县人民法院撤回侵权诉讼。
在这个以警治国民权无法约束警权,公安警察维稳经费超过国防预算的国家,谭秦东道歉的内情立马就被亿万网民猜个八九不离十——谭秦东在被警察跨省追追捕非法拘禁几个月,在接二连三的刑侦逼供威逼恫吓得精神处于崩溃的状态下,已经万念俱灰,只剩下就范道歉一条路可走,否则,谭秦东的下场可能就真的轻于鸿毛了。
鸿茅药酒这个多年来产品宣传一直违法违规的企业,被人质询产品质量问题,非但不认真汲取教训、反思整改,却利用卑鄙手段使公安跨省追捕一个普通质询公民,给予严重的刑讯逼供,将人逼成精神病,这样丧尽天良阴狠毒辣手段已经突破人类与动物区别的底线,让十多亿国民触目惊心,这样视法治和产品质量为玩物的企业,如何能产出让人放心的好产品?
内蒙警方,撇开司法约束纪律及法律法规,甘愿沦为企业看家犬,跨省追捕、刑讯逼供致人成精神病后又让其发表道歉声明,依法治国变成依法治精神病,从呼格吉勒图到甘肃陈琴琴冤案,从国美电器黄光裕到太子奶李途纯冤案……近年来这样的案件层出不穷,警权有恃无恐肆意妄为已经令人发指,令每一个公民想想都不寒而栗。
一个鸿茅药酒事件,暴露无遗的是我们这个社会,黑白两道通吃的政商关系,公民毫无保障的言论自由,司法肆意妄为的滥权,食品药品安全和广告监管失职渎职等重大问题。上述方面的黑白颠倒,又最典型诠释了专制与民主国家的本质区别:一个在认真的解决人民提出的问题,一个在认真的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民。
司法权的滥用背后,是近年来这个国家法治倒退的缩影。一位网友在《把谭秦东搞成精神病须反思刑事司法制度之恶》一文中写道:“世界上绝大多数司法文明国家和地区,对没有危害社会安全和串供、毁灭证据风险的犯罪嫌疑人,在判决有罪前都是取保在外,被法院最终判刑的罪犯,在法院判决生效之前,只有大约20%被提前羁押,其他都有人身自由,只是被限制出境;连我们历史和文化相同的台湾地区也是如此。中国(大陆)则是一立案就抓人,而且只有极少数身患绝症和怀孕的妇女会被取保候审。在司法实践上,据统计,在中国被司法机关羁押7天以上,最终被法院判决有罪的人,20年前大约是70%,十年前大约是80%,现在这个比例上升到了大约90%。”“更为可怕的是,几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关在看守所,被羁押人员的人数与最终被法院判处实刑、需要坐牢的罪犯相比超过120%!与全世界文明国家法院判决前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仅20%的平均比例,与中国高达120%的羁押比例,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对比!更为残酷的现实是“即明明是被冤枉关押的人,司法机关不是迅速地做出司法结论,而是非让其戴着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帽子,进行所谓取保候审,这也是目前中国普遍采用的与全世界司法文明背道而驰的做法。这样做的惟一好处,就是为制造冤假错案的办案单位和办案人员推卸责任,缓和被冤枉关押者企图与司法机关“讨一个说法”的对立。因为你再冤枉,人身自由还捏在办案单位和办案人员的手里,只要你乱说乱动,随时可以取消对你的取保候审,立即收押。”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从雷洋案到谭医生案,当司法这道守护社会正义的最后底线被权力一再压榨突破向下沉沦时,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中兴芯片事件虽然暴露出中国在高科技领域落后的现实,但中国的最为科技进步的工程——天网工程,背靠公安部专做遍布全国的监控设备,已是世界第一。曙光和华为最先进“曙光4000L”超级服务器,用来审查、过滤、封杀互联外网。国家投入巨资打造的“天网工程”人脸识别已经将民众一举一动纳入全天候的监控,“天网工程”作为实现“平安建设”的手段,首要任务也是“维稳”。曾有主管部门领导直言,天网系统是维稳的“指南针”,建立“空中有监控、地面有巡逻、出城有卡口、社区有联防”的防控体系。天网工程建成之际,就是民众被彻底关进专制笼子之时。中国的科技进步,全力用来防民、治民、驭民,已经显示出极其令人可怕的一面。
“天网工程”花费巨大,是一笔巨额的财政支出,理应在工程上马前经人大和社会充分讨论。但在这个国家,这些法定程序都可以被执政党一个领导小组的会议完全决定省略掉。
近代先驱梁启超曾言:我国万事不进步,而独防民之术乃突过于先进国,此真可痛哭也。
在极权专制高压下,已经原子碎片化的民众,或主动或被动的成为人性人格扭曲分裂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的两面螺丝钉人,要么明哲保身、奴颜婢膝、丧失人格,一地鸡毛般地艰难活着,要么被“颠覆国家政权罪”“涉嫌寻衅滋事”等众多莫须有罪名碾成鸿毛,二者必居其一。
在执政党高度垄断一切生存资源的国情下,蝼蚁般的民众不得在日益逼仄的空间为生存而日夜忙碌,由于社会司法黑暗、法治不彰,贪官污腐化及各种各样的潜规则盛行。一个社会普遍缺乏规则意识,最直接的心理学后果就是,人们必须将大量有限的认知资源以及挖空心思如何让自己抓住空子也捞一把。所谓法治和规则,都只不过是约束弱者的桎梏,强权者可以游刃有余地操纵、逾越规则,呈现所谓的不对称规则约束。特别是不对称的规则约束,成为强权者约束弱势者的桎梏,在权力既得利益链呈现出成王败寇残酷的社会现实警示下,这就逼得权力者必须牢牢地保持权力,不能须臾放松,因为一旦权力变更,你就可能踩我上位或者落井下石,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至今在全社会一直盛行。改开四十年来,低工资、低福利、低人权血汗工厂,生产出廉价产品倾销世界,由此造成大量产品外销便宜内销贵的世界价格倒挂奇观,还由此社会分化出十大阶层,贫富差距令人震惊;而国民无处不在的待遇、福利、权益双轨制更是举世罕见,这种违背起码的社公平正义原则对国民歧视性制度,几十年竟然堂而皇之在全社会盛行,不但导致大多数国民怨声载道,也饱受全世界民主国家批评和指责。
专制体制一直极力推崇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举国优势,国家主义集体主义至上,从来就是以牺牲个体利益为特征的,在全国一盘棋优先战略下,作为最原子化个体人,历来被视为微不足道的棋子,随时可以被奉献掉、牺牲掉。这也是为何中国成为世界加工厂几十年,几亿离井背乡打工者靠着低工资、低福利、无人权的付出血汗,为国创造了举世无双庞大外汇储备,却始终改变不了沦为社会最底层一只被褥羊毛命运的根源。
近年来,核心利益一词又被执政党频频提及,中国的核心利益就是中国的国体、政体、共产党领导、社会主义制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了确保这个核心利益,近年来,这个国家以国情特殊特色自居,反普世价值,反个人自由民主权利、反宪政民主等人类社会现代文明的价值支柱和制度支柱论调甚嚣尘上。在对外国家资本主义宏大计划战略布局中,几十年来一直处于垄断资源的国企对外扩张也越来越明显。他们往往都带着政治任务,体现国家的战略意志,在与西方市场经济资本的和市场份额及产品报价的竞争中,因为背后国家的力量往往也呈现出碾压性优势,这也是近年以来中国与西方发达国家贸易纠纷此起彼伏的主要原因。同时,国家亦不遗余力天文数字对外金援在全世界几个臭名昭著的独裁政权而饱受国内民众诟病。
执政党确保核心利益,对内的筑墙封网、敏感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年年、月月、日日,只要国土发生较为重要的人祸事件,主管部门就立马陷入敏感漩涡,只要你动笔写文字,就难以涉过这人祸,因为你不知道14亿人的衣食住行,哪个地方哪个领域会发生什么样的天灾人祸。剥夺广大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选举权、表达权、监督权已经到了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地步。公民如果有异议、抗议,随时可以被拘捕、入狱甚至如雷洋、谭秦东一样被牺牲掉。
著名学者陈丹青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世界上最伟大的党领导下的最先进的社会制度下,生产了人类历史上数量与质量都空前绝后的贪官;造就了“死不起”、“生不起”、“住不起”的人民;成就了嫖客审判妓女的乱象;实践了贪官大讲廉政的荒唐,培育了讲假话比讲真话更容易的土壤……这是一种怎样的荒唐?”
专制极权社会,它要求个体的生命无条件地服从领袖的理想的需要,把个人当作其暴力机器上的螺丝钉。正如哈维尔一针见血断言的那样:“虚伪与谎言充斥着社会,官僚政府叫作人民政府;工人阶级在工人阶级当家作主的名义之下被奴役;个人地位的彻底丧失说成是人的最终的解放;权势驾驭人民说成是人民掌握权力;滥用职权、专横跋扈便是实行法治。”著名历史学家和政治思想家阿克顿曾说过:“在没有任何不同声音的环境下,人们的独立思考能力逐渐萎缩,在长期单一的垄断的声音的灌输下,统治者的思想就成了全体国民的思想,统治者的目标也就成了全体国民的目标,这一现象扩展至一切精神领域:科学、法律、历史、文学……政治权力与真理划上等号,真理也就死亡了。苏共前总统戈尔巴乔夫曾指出:“国家犯罪是一切犯罪的根源,如果执政党没有对手,执政无需竞争,权力不受制衡,言论没有自由,罪恶不被暴露,罪行不被惩罚;那么,立法就是舞弊,行政就是打劫,司法就是作案,权力就是凶器,部下就是家奴,国企就是抢夺民财的土匪,银行就是掌权者的自动取款机。”
在这种恐惧无处不在的社会中,要想活着,就必须对极权效忠,奴颜婢膝、丧失人格,甘当螺丝钉,由此社会大众盛行犬儒主义。当代犬儒主义的最重要特征是妥协、服从、不抵抗,是一种与政治、社会体制密不可分的“意识形态”,它看穿、看透,同时却无所作为和不相信有任何可以作为的希望;它在任何一种高尚、崇高、理想的表相下面都急于洞察贪婪、权欲、私利、伪善和欺骗,在任何一种公共理想、社会理念、道德价值后面都能发现骗局、诡计、危险和阴谋。犬儒心态和情绪渗透在他们的日常思维、行为和话语之中,随时都在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结合、交融和变化。说到底,犬儒就是一种将道德原则和良心抛到一边的虚无主义和无为主义,主动放弃了道德坚持或良心行动。它坚持着社会不可能变得更好的彻底悲观主义,因此乐于奉行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何必认真、难得糊涂,甚至浑水摸鱼的生活态度;犬儒主义在中国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个由众多社会精英参与的新型社会契约,它看上去对大家都有好处,但终将是一场最后对谁都没有好处的社会沉沦游戏,这也是它成为当今社会文化痼疾的根本原因。一方面专制残酷泰山压顶,一方面大众盛行犬儒主义,如蝼蚁一般挣扎生存的百姓,在这样的社会中生存生活,难道不都一地鸡毛般地苟活和随时成为被专政机器吞噬消失的鸿毛?
 

fojifei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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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宪法明确规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可以这样理解这句话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国家领导党的世袭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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