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当我注视树林
树林就升腾起来
像是受到了
某种伤害
二、
你一定是在
未来的某个瞬间
把记忆储藏起来
你用你的肉身
你用那每一天被烧蚀的
无名的存在
预支了命运
请——
忘记你的名字
忘记
被给予、
被剥夺的
一切
那并非与你无关
以痛灼痛
以血涤血
片刻的、来不及确证的
舒缓
抽空了全部的重量
余下的
等于真空
真空不是一无所有
真空是
尸横遍野
灯火通明
——夜如烛照之地
属于魔鬼
在比你能到达的
更远的地方
有你毕生的秘密
一旦洞悉
就失去了自己
三、
而虚构是一艘
无人的大船
横过乱流
嬉游的人们
沉入漩涡
大船驶向
不可能的尽头
那是唯一的生路
大船失去了它
所有的乘客
那无人的自动行驶
就像叙述已经死去
被叙述的从未停止
光芒透过云层
犹如
撒下一把钉子
沿着重力
刺穿手掌
你躺在地上
就看见了虚无
四、
走廊尽头的门
消失在耀眼的光芒中
剩下的黑暗
无限幽深
追问一再拍打墙壁
哪怕遗失所问
椅子上
端坐着一具衣衫
没有主人
一种
庄严的空洞
贯通一切
仿若实体
五、
打开一个新本子
写下第一行句子
撕掉它
在“开始”退场之地
宣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