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差生”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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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从未承认,在随性和天才的姿态背后,以差生形象出场的他承受过巨大落寞与压力。十余年来韩寒努力证明自己:2000年《三重门》出版;2008年介入公共意见空间。挖掘两个成名点前的经历可以发现:说服更多的人,同时引发更多质疑批评——这似是“差生”韩寒难以改变的人生戏码。
《三重门》的结尾像是韩寒对自己的预言:故事的主角林雨翔走出校门,“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退学走出校园的那一刻,作为一个以仅有的方式一直努力证明自己的差生韩寒,“不会承认,但他一定是那样的心情”。
出道逾十年,名满天下、谤满天下。但如果回到十多年前的起点,韩寒的出场更像是一个笑话。
1998年9月份,秋季开学的那天,如果你在上海松江二中的校园里头,刚好路过高一(7)班,就有机会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又黑又瘦、头发蓬乱的高一新生站起来,轮到他向全班作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韩寒。韩是韩寒的韩,寒是韩寒的寒。”底下笑成一团。接着,他又郑重其事地说:“从今往后,松江二中写文章的,我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教室里一片欢腾,笑声中有嘲弄的味道。
他的确不像个“写文章的”。来自金山区的少年韩寒,晒得黝黑,像刚从难民营走出来,他入学是以体育特招生的身份,这意味着在这所知名重点中学,韩寒的“地位”相当地不高;这也意味着一整个夏天,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跟着田径队在炎炎烈日下一圈一圈地跑。
听到韩寒自我介绍的时候,新同桌陆乐,还有隔两排远的沈宏伟也都笑起来,他们不清楚这小子凭什么这么狂;那时候是三好学生的陆乐回忆:“一般来说体育特招生成绩都不会好,谁相信他会写‘作文’?”
但接下来沈宏伟和陆乐很快就相信了,在短暂的同校时间里韩寒迅速证明了自己。但如今,沈宏伟、陆乐,以及当年那些同样被信服的同学们发现,韩寒再一次需要向更多的人证明自己——十多年时间中,韩寒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但至今似乎仍未完成。一夜之间,韩寒就像又回到了那个笑话一般的起点。
会写作文,也是会写作文的差生
1998-1999年秋季学期开始了,在陆乐的观察里,这个体育生的懒和不听话很快就露出马脚,他除了上语文课,其他课程几乎从不听讲。他在书桌上码了一大堆书,砌成一道墙来遮挡老师的视线,自己在底下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一本接一本。不看书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写东西,晚自习的时候他也在不停地写,作业也不做。这看起来完全是人们在学校里经常看到的不听话的差生。
但晚上回到宿舍,他经常和同学聊起某某作家的某某作品,这是他情绪最高昂的时候,他对睡在对面铺的沈宏伟说:“全世界用汉语写字的人里头,钱锺书是第一,我是第三。”那时候的沈宏伟听得一脸茫然:“钱锺书是谁?”
开学后不久,几次测验考试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韩寒毫无意外地考得一塌糊涂。可是看起来韩寒并不在乎,只是继续沉到那堆民国作品和历史古籍中。“他的性格总是慢悠悠,不着急,无所谓。后来因为在宿舍不讲卫生连累大家被扣分,有同学建议要把他赶出去,他也不生气,还是乐呵呵。”沈宏伟说。在韩寒的推荐下,他也开始翻《围城》。



金山少年的优点是认真的时候一手字写得非常漂亮,语文老师戴金娜把班级的黑板报交给他去写。同班同学潘超安也是寄宿生,有时韩寒课后或周末写黑板报的时候他也在教室里。他发现别人是抄黑板报,而韩寒却是真的“写”黑板报——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想到什么随手就写上去,居然也是一篇很棒的文章——如果不去理会那些错别字的话。
陆乐也发现,韩寒会写文章并非吹牛,有时候韩寒把一些刚刚写好的文章直接拿给他看,文字妙趣横生,看得他乐不可支。
这种急智和文才其实很早以前就显露出来了,只是刚到松江二中的时候无人知晓。初中时候韩寒刚进罗星中学,写的第一篇作文《我》就被当时的语文老师彭令凤赞赏不已。彭令凤如今已经退休,住在上海市区,她在电话里头说,在教学生涯里从来没见过这么早熟的学生。“初中开始写作文风就很老练、诙谐,而且他看问题的角度跟同龄人完全不同。”彭令凤发现,闭卷考试的时候其他学生花半小时才能写好的作文,韩寒通常十分钟就写好了,而且接题就做,下笔成文,基本上不做改动。
写作才能几乎是少年韩寒身上唯一值得一提的“亮点”,他的初中三年实际上过得并不愉快,更多时候他的少年生涯是作为“差生”被其他人见证着——上课走神,不守纪律,不交作业,生活邋遢,有时候甚至连作业本都能不翼而飞。如今老师们自然不再说他“坏话”,但是实际上有一段时间,作为一种惩罚,少年韩寒被老师单独拎出来,一个人坐在讲台边上,背后是整个班众目睽睽的目光。
韩的父亲韩仁均为了照顾他读书,把家从亭林镇搬到了离初中较近的朱泾镇,他母亲每天在朱泾和亭林之间挤公交车来回奔波。
这对父子有十分亲昵的一面,在一张老照片里,儿子捏着父亲的脸,两人笑得脸上只剩两排白牙。从初中开始,由于学业的问题,韩寒和家人的关系逐渐显露出紧张的一面,有一次因为韩寒没交作业,韩仁均被老师喊到办公室,父亲对着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坏孩子的舞台在萌芽
1998年是赵长天到《萌芽》杂志社任主编第三年,那时候杂志社还没搬到现在巨鹿路这个别致的小院落里。
赵长天清癯,说话的时候喜欢伸出细长的五指,有老式文人的有条不紊,但1998年做这个主编其实焦虑不堪,时常要低声下气地四处找上海的大企业要钱。
当时他在寻找一个机会,要把这本文学杂志拖出泥潭。巅峰时期《萌芽》的发行量是30万份,而到了1995年赵长天接手的时候,只剩下1万份。所有文学杂志都会对那段时期记忆深刻,“全民经商了,作家都下海了”,《萌芽》剩下的读者都是一些已经进入中年的铁杆读者。
那年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刚开始热播,网络时代隐约在望;作家李敬泽跟朋友在北京聚到一起,商量的还是怎么推出一批“70后”作家,最后作者登出来的照片都是女孩们的艺术照,眼看着严肃的文学活动变成了选秀。对文学杂志来说,这是那个年代的基本背景。
赵长天开始大力改造这份杂志,刊发了大量的纪实作品,甚至在这本文学杂志上登足球明星范志毅的大块头文章。但是杂志始终没有大的起色。
1997年,赵长天和他的同仁开始新的努力——要寻找一批年轻的创作者。一开始找中学教师推荐,收到的都是当时学校里的“优秀作文”,内容千篇一律,毫无朝气,赵长天决定由《萌芽》自己来找,李其纲提议举办一个面向学生的作文大赛,声势要大,要获得高校的支持。赵长天和李其纲一起拜访了华东师范大学的常务副校长王铁仙,找到了复旦大学人文学院的陈思和,很快谈妥了上海本地的这两家高校。
在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陈伯吹的追念活动上,赵长天见到了陈伯吹的儿子,当时的北大校长陈佳洱,聊起了筹划中的“新概念作文大赛”,陈佳洱当即表示北大要全力支持。后来在南京,在谢晋的电影《鸦片战争》剧本讨论会上,赵长天又遇到了南京大学副校长董健,董健也表态支持。
到了1998年,“新概念作文大赛”已经有了眉目,但彼时没有人可以预见这项赛事的未来。那一批后来成为80后作家领军人物的孩子们还淹没在人海当中。
被邀请来当评委的作家叶兆言当时心头始终悬着一个疑问,“这个事情靠不靠谱?当时我、铁凝和方方其实心里都在担心,很可能办这么一届就黄了。”当时的赛事总干事李其纲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后很可能一篇像样的稿件也找不到。
80后这代人那时候看起来极为平庸,“好孩子”中规中矩,死气沉沉,“坏孩子”染了头发,忙着学“古惑仔”,报刊上开始用“垮掉的一代”这样的外来词汇形容成年人对他们的担忧。
灰头土脸与招人喜爱
赵长天、李其纲在大江南北的高校四处奔行的时候,那个又黑又瘦的少年韩寒还在二中的操场上一圈圈跑步,课上课下一刻不停地读老师们都没读过的“怪书”,写一些民国腔调的文章。
松江二中的宿舍生涯让“问题少年”韩寒有机会更放肆地看书和写作——起码不用像在老家,考砸了的时候,他在前面逃跑,韩仁均在后面追,邻居在后头拉。
宿舍是两室一厅,报到当天,沈宏伟在宿舍里第一次见到韩寒。那时候韩的母亲帮他整理床铺,像所有不厌其烦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交待学习和生活,韩寒在一边默不作声。
后来在《那些人那些事》里面,韩寒提到了对松江二中寄宿生活的无比神往。对别的孩子来说可能面临着生活的不适,对韩寒来说倒更像是一种自由和解脱。
在一份韩寒向韩仁均索要的书单里,可以看到,那个年纪的韩寒已经在翻阅绝大多数成年人不会去看的书,书单上包括《榆下说书》《西溪丛语》《分世余话》《东坡志林》《芦浦笔记》……韩寒准备了一个小本子,专门用来摘抄读到的各种段落,经常刻意用到文章里头炫耀学识。
寄宿生活起码有一点与少年韩寒的期待相符,松江二中这个学校在当时的确有着很多内地学校不及的开明气氛,这是一所诞生于1904年的老学校,初次到这里参观的人会以为走进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学,图书馆的外墙是条纹细腻的红砖,校门出人意料的是一座始建于千年前的古城门。
松江二中的老师们组织学生开办文学社、戏剧社、诗歌社,当时的文学社指导老师是邱剑云。他如今年纪已经很大,退而不休,时常还在学校帮忙,戴顶圆帽,头发贴着脑门,说话沉稳,是一位敦厚的长者。和记者见面时,他站在松江二中那个古城门做的校门下,像是民国人物穿越而来。
和同学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学习糟糕的体育生韩寒完全不同,1998年邱剑云第一次读到高一新生韩寒的文章,看到的是那个成熟老练的睿智少年。前一个韩寒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后一个韩寒才华横溢招人喜爱。
韩寒进松江二中不久,买了一本邱剑云写的新书,三天后他读完那40多万字,对人说:“这本书还可以,将来我会比邱老师写得好。”这话后来传到邱剑云的耳朵里,他感到十分高兴,锐气十足的少年在那个时代已经不多见了。
当时进入文学社并不容易,整个学校社员只有24名,需要先自己报名,再经班级语文老师推荐,最后参加考试,通过之后再由邱剑云亲笔写通知吸纳入社。
韩寒由于功课成绩严重不平衡,并没有获得老师推荐,他自己又去找到了邱剑云要求参加,邱剑云最终答应韩寒来参加考试,之后给了他一个“特殊编外社员”的身份。
韩寒给文学社写了不少文章,现在找得到的有两篇,一篇是《戏说老鼠》,一篇是《三轮车》,后来都被邱剑云收录到一本二中学生优秀作文集锦里,书名叫《山阴道上》,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少年韩寒对钱锺书的崇拜在这两篇文章里到处可见,《三轮车》开篇第一句就是“我有个和钱锺书先生一样的毛病”。《戏说老鼠》里面则学着钱锺书吊了很多书袋,引用了《诗经》、《三国志》、《史记》、《挥尘新谈》……这两篇文章也深得高一(7)班班主任、语文老师戴金娜的赞赏,她给的评语是:“老练辛辣”、“见微知著”。
当时的韩寒还去参加了诗歌社的课程,指导老师是吕玉萍。她对韩寒的才华印象极深,有一次诗歌课上大家写诗,韩寒很快写了一首,横着读意思庄重,竖着读却是恶搞。
1998年12月的一天晚上,教室的电视机里播放《新闻联播》,一则消息说钱锺书去世了,正在教室里晚自习的韩寒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走到电视前,他盯着电视机良久,转身对班上的同学说,以后这个世界上写文章,我就是第二了,排他前头就剩个李敖。
这一次,教室里没人笑。
无可救药和孤注一掷
这个口无遮拦,自以为是的“差生”很快就在校园里出名了,会长跑,会写文章,还能在联欢会上唱歌,性格极为随和,说话妙语不断,他赢得了很多同学的崇拜。
有一次在食堂,韩寒指着碗里的饭跟同班同学说:“就吃饭这个事情,我马上就能写出5000字。”和开学时候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不同,这次同学们毫不怀疑。
除了写文章,韩寒在所有科目上的表现都是极为糟糕。邱剑云不时听到其他老师议论起韩寒:很多卷子他不做,只是在空白处对卷子本身作一番让人哭笑不得的点评,甚至连语文试卷也不好好做,数一数差不多赚够60分就停笔了。
邱剑云曾经在文章里用六个字形容了那时候的少年韩寒:才气、狂气、勇气。他特别强调了勇气——“为了写作,放弃了数理化,不求走遍天下,只顾驰骋笔下。”
听起来十分潇洒,但放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一团乱麻。韩仁均越来越多地被学校喊去松江,他乘坐一辆公共汽车,又转乘另一辆公共汽车,只是为了到学校听老师对韩寒的批评,然后又匆匆赶回金山。
有一次韩仁均请了假,花了一个下午赶往学校,发现仅仅是因为韩寒一条毛巾没挂好,导致宿舍被扣了分。韩仁均怒火中烧,抓住韩寒一顿暴打。
“差生”韩寒在当时给家人带来的更多是无尽的压力,在朋友和邻居那里抬不起头来,家里有个上课不听讲,考试不做题的“小流氓”从来不是件风光的事。
韩寒的生活更是随心随性。沈杰是当时的寝室长,十几年后说起韩寒依然大摇其头,那时候宿舍卫生评比扣分都是扣在韩寒身上。沈宏伟冬天打水回宿舍,用半壶水夜里泡脚,剩半壶第二天刷牙,第二天一早经常发现水壶里的水一滴不剩,然后韩寒就会嬉皮笑脸地站出来承认是他喝了。
只有一件写作能让韩寒专心致志。十多年后的今天,再说起韩寒,他的同学们对细节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有一幕场景出现在他们共同描述的回忆里,就是在教室一角,那个永远都在埋头看书埋头写作的少年。
松江二中的教学楼是三座上世纪前半叶的建筑,每座楼都有一个门洞。高一(7)班的门口有个走廊,陆乐发现,有一段时间韩寒经常坐在那里发呆,背靠廊柱,从那个位置望出去刚好是高一、高二、高三三座教学楼的三重门洞。后来,韩寒向死党们秘密宣布,他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
十三年后,陆乐、沈杰、沈宏伟、潘超安有的成了城管,有的成了电信职员,有的成了医生,他们偶尔还在一起踢球,但人生轨迹已经截然不同。他们在各自办公室的电脑前,在手机上,看到了韩寒“代笔门”事件。在互联网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已经很清楚答案,因为他们是《三重门》这本书写作的见证者。
韩寒每写完一部分,就把稿纸递给陆乐,陆乐看完又传给周围的同学,有时候韩寒还在宿舍里得意洋洋地念给沈宏伟、沈杰一干人等听。这是一个关于“林雨翔”的故事,里面处处有韩寒和这帮死党们生活的痕迹。小说里提到一个词“尿崩”的英文翻译,陆乐还记得这是当时他们一群少年课下无聊中探讨的话题。
陆乐有时候也翻看韩寒的“小本子”,里面记满了各种书名、段子、英语和拉丁文,陆乐相信这些内容后来都被用到了《三重门》里。对陆乐来说,《三重门》从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韩寒也不是横空出世的天才,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所有人在用功准备考试的时候,他永远在勤奋地看闲书和勤奋地写东西,一刻不停。
后来人们为那个写《三重门》的韩寒感到惊奇,并没有留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在每一个年轻人汇聚的校园里都会有类似的“才子”传奇,他们是痴迷文学的少年,写一手同学间四处传阅的好文章,有的“迷途知返”之后“全面发展”考进大学,有的转舵无力被时代的浪潮淹没。一个偏才少年首先面临的是压力,而非人所艳羡的名望。一本小说除了满足创作的愉悦感,在当时实际上无法兑换成任何东西。
韩寒的朋友们知道:这个传统意义上无可救药、给家庭带来无穷压力的差生,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证明自己。只是在当时,韩寒的证明方式显得绝望、疯狂、孤注一掷。
韩寒埋头写到后来,上课时老师们不再点他名,也不干涉他。“有一时间实际上已经放弃劝他了。”潘超安说。
“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时间进入1999年,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萌芽》杂志的努力有了结果,新概念作文大赛终于办了起来。初赛收到了四千多份稿件,这个参赛数跟现在比十分寒碜,但却已经足以打破当时所有组织者和评委心头的担忧。
十多年后人们再讨论这届作文比赛时常会忘了,那一届的少男少女们拿出的作品,并不仅仅是韩寒的《求医》和《书店》,还包括陈佳勇的《来自沈庄的报告》、刘嘉俊的《物理班》、宋静茹的《孩子》和一个初二女生丁妍的《东京爱情故事》等,这些作品很长时间里在学生间争相传阅和模仿。而评委对80后释放出来的创作能量表示难以置信,王蒙当时激动地说:“我们可以就此搁笔了。”
但是在运作上,这届大赛尚处在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中。新概念作文大赛工作委员会总干事李其纲回忆,整个大赛只在《新民晚报》作了点宣传,外地学生能不能知道这个比赛完全靠运气。虽然杂志社给各个外地的中学寄去海报,但事实上很多海报就一直躺在学校的收发室里了。由于宣传乏力,这个比赛的初赛收到的稿件大部分来自上海。
当时河南一个高三女学生、后来获得一等奖的王越就是在自习时偷看《中国青年报》,读到了一篇关于赛事的报道才去报了名。从报名,到获奖,再到保送南开,当时简直是一系列意外。“第一届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比赛,谁会把宝押在上面?”王越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但对已经“无可救药”的韩寒来说,这几乎就是他孤注一掷的押宝。
但意外是,身处上海的韩寒并没有收到复赛通知。
1999年,3月28日上午,大赛的评选在上海青松城大酒店举行。所有工委和评委坐在一个大房间里评阅稿件,在场的作家包括:王蒙、铁凝、方方、叶兆言、叶辛,大学教授包括:时任南京大学副校长董健,北京大学中文系程郁缀、中文系曹文轩,复旦大学中文系陈思和等人。
在确定一二等奖名单后,叶兆言发现韩寒没来考试,他提议是否通知韩寒前来补考。据叶兆言、方方、赵长天、程郁缀等人回忆,在场的所有作家和教授一致表示同意。
等韩寒赶到考场的时候,他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补考。那是一个标准间客房,正中间摆两张床,床的对面摆一个电视柜和一张书桌。韩寒就在书桌上应考。
李其纲受评委们委托负责出题,他把一张纸放进水杯里,随后离开。而另一位编辑林青则奉副主编桂未明之命给韩寒监考。
韩寒面前的杯子里,一团纸缓缓展开。“我想到的是人性,尤其是中国的民族劣根性。”他拿起笔写下了第一句。
现在人们很难说清楚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给了韩寒机会,还是韩寒成就了这项赛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二者轨迹交叉的时候,一个正在低谷,一个默默无闻。而如果没有后来的韩寒,自然也就没有后来人们对他的一切热捧、抨击、崇拜和质疑。但当时他几乎失去了这个机会。
在那个房间里,少年韩寒纹丝不动地写了一个多小时,既没喝水,也没上厕所。林青将房门关好,坐在房间里盯着韩寒,一个多小时也纹丝不动。林青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回忆,整个过程中韩寒只说了一句话:“老师我写好了”,然后离开房间,林青就起身将试卷卷好交给了桂未明。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广为人知,这篇《杯中窥人》流传甚广,偏科少年韩寒引起媒体关注,随后一年,《三重门》出版,韩寒七门功课挂科,最终不得不退学。
沈宏伟如今越来越觉得《三重门》的结尾是韩寒对自己的预言,故事的主角林雨翔走出校门,“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退学走出校园的那一刻,“韩寒不会承认,但他一定是那样的心情。”
2000年《三重门》的出版并没有让“差生”韩寒证明自己,反而让他在学校里面临着更大压力。以前在课堂上互不干涉的老师开始不断出言讥讽:“出了名就不用听课了”,同龄人之间实际上也互不服气,文学社社员的一篇批评文章里写道:“大家都知道韩寒这样发展下去绝对成不了钱锺书,甚至当个自由撰稿人或当个报刊编辑都存在许多困难……”
当那个差生韩寒走出松江二中的时候,内心动荡,性格倔强,他对抗成人世界的态度更像是要确信自己的道路。对未来实际上他一无所知,当他从郊区走进城市,他第一次紧张地坐上飞机,他不知道电梯按向下的箭头是要让电梯向下走,还是乘客要向下。
在松江二中巍峨的校门背后是一个少年的世界。此后他的所有荣耀都奠基于此。他离开的时候,难称愉快的少年生涯从此结束,而后来巨大的辉煌与争议还远未来临。
(南方周末)
 

dhr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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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世余话、挥尘新谈?!南周的记者比韩寒还白?

---------- 帖子增加于 11:21 ---------- 之前的帖子发布于 10:56 ----------

@路金波 : 被方舟子判定“代笔”“有学习障碍”的韩寒16岁写信给父亲,要82元5角买如下书籍《榆下说书》《西溪丛语》《分世余话》《东坡志林》《芦浦笔记》《故予亭杂录》《读书偶记-清暑录》《鸡肋编》。他不可能写出《三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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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的倒是一样,不过还整出个“故予亭杂录”来。莫非陈鸣的信息来源是路金波?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cni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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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尘新谈》,上网搜了一下,似乎梁实秋也提过这本书? 问题出在哪儿?

---------- 帖子增加于 10:59 ---------- 之前的帖子发布于 10:45 ----------

笔误其实是很经常发生的事。注解”此处作者记忆有误“”作者误作“更是数不胜数。采访时允许当事人查找原书了么?
 

dhr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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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猪,可以理解(虽说作为弄笔的人,如此简单的几个书名还得查找原书的话,那也够二的了)。记者采访完写稿,连个核对出处、加注”此处当事人记忆有误“”当事人误作“的工夫也没有?再怎么急着替韩寒吆喝,也得把活儿做得像样点儿吧。
清暑录——这个倒是韩寒自己错的(也不排除杂文报那个书单本身印错了,这个请杂文报读者去考证吧)。路金波实在奇怪,看韩寒的家信居然看错字。至于该记者,如果他文中不是引路氏的话,而是记自己看信所得,那只能说他和路一样猪。
 
由版主最后修改:

潜伏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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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是南方系塑造起来的“公知”神像,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持下去的。
 

dhrmma

普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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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猪头记者说他没采访过路金波(见他的博客)。《榆下说书》《西溪丛语》《分世余话》《东坡志林》《芦浦笔记》,这二十个字的书名,两个人恰好错同一个字,大家可以算算概率有多大。如果说是因为这二人信息源相同,那就很令人好奇该信息源是谁?总不可能是韩寒或韩爹吧:)
 

icefire

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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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才:语文老师眼中的韩寒被咬

我告诉现在的学生:你们只是机器,我想把你们当人你们却做不了人,因为你们只会考试,只会听老师的话即使老师说的是错的你们也听,你们不会反抗你们不会说“我认为”,而我希望我教到韩寒这样的学生,我会为有韩寒这样的学生而骄傲,即使韩寒不是我的学生,即使韩寒是我的学生却因为教育之困而让曾经的韩寒心里诅咒过鄙视过。
  媒体上有“差生”韩寒的说法,一个以南方报纸的通讯稿《差生韩寒》为代表,是善意的,从韩寒的读书生涯中学习考试成绩之差所谓表现之差来反衬对文学之爱好对写作之痴情思想之独立追求之执着与后来的名头之响亮,我同意这种作文方式,此文也让我们看到了真真实实的韩寒,他不是神话,就是一个学生,与很多我们所见的“不听话”的学生一样;区别在于,那些“很多”被牺牲了,还要被贴上不好好读书的标签,而韩寒却靠着自己的天赋或是执着拯救了自己。另一种则是以方、李、彭几位以及另几位以学者身份出现、根本没研究所谓证据就先认定韩寒造假并煞有介事上升到民族诚信信仰倒塌挽救青少年廓清社会而仿照痛心疾首状来显示自己光明正大的倒韩寒者为代表,他们说韩寒是差生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丑化,如同后来的史学家喜欢说刘邦是流氓以达到“你不过如此,我比你高尚,我要把你打倒”的出发点一样;二是为了“既然是差生,就不会写出好作品,就证明代笔”这个逻辑的成立。
  什么是差生,我想那几位先生及学者肯定也是现行教育体制的批判者,会说现在学校培养的都是奴才和机器,一有思想个性的就要被扼杀——这个论调肯定站在公理与正义与先进的立场;然而,当韩寒这个仅存的教育火种发光时,他们马上就站到了现行教育体制的卫道者立场,成了现行教育体制的赞美者,因为只有相对于腐朽的现代教育体制来说,韩寒才是差生。但他们已顾不得为教育体制唱赞歌的羞耻了,因为说韩寒是差生可以作为一个有力证据,要力证韩寒不学好,文章不是他写的,成名是靠了不正当手段的。我这个做老师的最看不惯这些以“己用”为判断依据的做人作风,我常称之为“小人”。所以我近来跟学生说,“学子当学小韩兄,做人别做方李彭”。
  韩寒不是我的学生,但我是做高中语文老师的,他的年纪与我的年纪之配比,完全可以是师生的合理的年岁构成,所以在我的心中宁愿把公民韩寒说成学生韩寒,这个称呼既有我个人的情感成分在内——不讳言,我对韩寒有感情,什么感情,可能正是老师对学生的感情,尽管,韩寒不会有我这个老师,甚至,韩寒可能当初很不屑于他的中学老师们,甚至很鄙夷过他的老师,那我是厚着脸皮自取没趣。但还是不影响我说希望有这样的学生,就像我现在对学生说的,如果韩寒是我教出来的,将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当然值得骄傲;也有出于教育的有无希望考虑的因子——绝不像那个彭式的文革式的五毛加五毛式的言论中“韩寒是捣蛋者是煽动青年不读书教坏年轻人”(这基本上不用鉴别就可以认定是个礼赞伟大祖国教育事业的语体)——如果我们的学校都能培养出一大批有才华的而且独立的有思想的有良知的敢于说话不世故的年纪轻轻就学会且敢于解剖自己(这一点应该让很多成名成家者羞愧)的韩寒,那我们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然而事实绝不是,就愈显得韩寒之可贵和稀有。这稀有本来就是中国教育之痛之病的体现。
  作为老师,在我的眼中,韩寒根本不是什么神话,因为他有着不少的冲动,不成熟,甚至不正经,作为一个世故的眼光中的韩寒当然有着很多缺点。但是在一个老师眼中,却是真实的学生态——如果我的班级有一个什么都优秀都稳重都完美的学生,我只能说他被教得太好了,已经不是学生,我宁愿看到活生生的有缺点有特点的既向上又会颓废既懂事又调皮既有良心又有些不正经既有观点有想法从不唯唯诺诺又承认自己会装逼做作还会承认自己不久前说过错话的学生,如果有这样的学生,我说这才是最优秀的,最好的最真的学生;而那种没有缺点所有方面都讨人喜欢的学生,因为不真实,如同整容后的脸,我会打问号。我会以老师的身份去敬仰这个真实的学生辈的人——为什么老师就不能敬仰学生呢?因为真实,所以我就心里不虚,没有罪感,我没把孩子教坏。多年前有次做师德方面的一个报告,我就对台下的数千老师说:大家扪心自问,我们做老师的真的比学生高尚无私有正义感有道德吗?我们应该出汗。
  如今,面对韩寒,其实那些现在以前辈以学者以打假者以大学老师身份出现的或质疑或教训或煞有介事说韩寒不成熟缺少学术背景的人,我总觉得卑怯而阴暗,你比他的同期大五岁时在干嘛,你比他大十岁时你看社会有他深刻吗(别拿你现在的学术背景会说很多社会政治概念来说事),你比他大十岁时敢批评时政吗?你现在的文字冬烘术语玩深奥显摆知识时想过韩寒有同样的心理时才十七八岁而且他还敢承认你敢承认吗?你讥笑韩寒到不了学术层面,你想过他是作家不是玩概念的吗?你们,我从没见过你们在网上或对着大众说自己错过糗过时,韩寒却一次次否定自己解剖自己,你们有没有不好意思?他所做的,你年轻时直至到现在,做得到吗?如果做不到,现在却要拚命地死扣韩寒有什么什么毛病,那是除了渺小之外还逃不脱卑鄙的嫌疑。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你们的人格与韩寒相比,与他的有良知、敢于解剖自己、小小年纪一直直着腰行走、不讨好权威以进身相比,大多数应该出汗。如果出汗,尚有良知,如果汗都不会出,只能说你们的肌体本就是低级而下贱的。不要酸溜溜地拿“天才神话”来贬韩寒,从而要打倒什么神话来彰显“正义”从而让卑怯而阴暗披上神光。别说韩寒从没说过自己是个神话——他的日常极简单,对着屏幕也从不拿腔拿掉振臂高呼做慷慨激昂状,平实,微笑,内敛,甚至有些害羞,还有点不在乎,这一种邻家男孩的样子却要遭受披着所谓公义外衣的邪恶的围剿,让我这个做老师的突然有一种疼痛的感觉,即使真有神话天才一说,几十年教育我们就一个独特的韩寒,不是天才又是什么?当然如果打假求疵者抓住“天才是天的儿子,而韩寒是韩仁均的儿子”从而要打“韩寒是天才”的假,我已无话可说——对牛谈琴不过如此。
  所以我特别盼望有韩寒这样的学生。我与韩寒最近的一次距离是约八年前去他的母校松江二中(那个学校当然会有着他的生活印迹)上一节课,那次匆忙,竟没来得及与二中的老师们说起韩寒。只是在课堂上,因教学内容所涉,学生们说起过郭敬明,却没提自己的师兄韩寒,我也没觉得多么奇怪,也许他那时的母校并不以韩寒为骄傲的,就像我一样,我那时对自己的学生说过这样的话,韩寒很有名,作品可以看,但倒也不值得大书特书,比一般年轻人写的好,有才华,却不必崇拜,就像你们当中的某位也可以写出非常捧的文章,不输于韩寒,但机遇是不一样的,所以韩寒出名了。总的来说,那时的我,对韩寒是既欣赏但并无特别看好——关键还要看他后面的发展,都知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也就是说对日后的韩寒的发展,我持观望态度,对韩寒已经所出之名,我也持保留态度。
  然而事实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韩寒一转身从一个有才华的会写小说的年轻人成为一个思考的人,并把一切想法都“生动的练习”的人,他写杂文,批评时政,在此基础上成了公知,其实是一个草根公知,或是做了一个有声音而不是关窗写作的作家。我见过交往过很多的作家,他们开口开博总是小说散文获奖发表了,哪篇小说散文好,我尊重他们,钟情并潜心于文学本身和象牙塔里的事情,是我佩服的,而韩寒不同,他不婉约,不自美,不多愁善感,他更像一个思考着的生活者,而且是个思考着的写作者。他不是只看着自己的作品,所以他有勇气去办一个要给作者一字一元稿费且明知很可能办不下去的杂志,他不是只顾着自己的写作的秀房,他要去杀戮和招敌。萧瀚评价:“韩寒以看似轻盈的姿态抨点时政,每惊其洞见;他以欢快幽默的青春肩起社会公义,每见其挚情。韩寒以优美矫健的赛车手容姿,表现着自由而择善固执的独立精神。”许纪霖说:“韩寒并没有超人的睿智,他的观点是普罗的、常识性的,但他的运思之独特、语言之巧妙,在当今神州独步天下。”韩寒的价值不是由粉丝决定的,恰恰是一批学养修养都浓厚的学者如比如易中天、鲍鹏山的看重可以证明的。
  但因为韩寒不具有大学背景或是博士身份证,于是很多有着此背景和身份证身份而又不是很有名又很想有名的,便要时不时说一下韩寒不懂学术。韩寒说“人民需要的是被服务而不是被管理,而官员最需要的是被管理而不是被服务,我们很多地方不和谐是因为我们不小心给整反了。不需要管理不是说让你随便杀人放火,看中一个女人就上去强奸,而是说,当一个极其有权有势的人烧了你的房子杀了你的亲人强奸了你的女人的时候,你可以让他得到应得的下场,而不是在上访的路上被相关部门管理了,并且把你说成是精神病,你找媒体曝光,结果新闻得到了管制,消息全部被封锁,然后你被官方描述成一个虐妻的妄想症,后来在看守所跳橡皮筋摔死了,最后还把你当成丧心病狂的典范写进历史书里。”类似的很多说法,我们的有学术背景的人就要评为“并不特别深刻”,但你们有没有承认韩寒说得生动,有生活气息,有艺术感染力,而不是某些插着宪政学术标签来批评韩寒没深度者的“大道理”,我不知究竟是韩有价值还是你们的“学术”有价值。那个李钟琴不能理解韩氏幽默,他说:“联系到韩寒在‘韩三篇’中认为民众素质低,在《我的2011》中又表示要‘杀戮群众’,我仿佛看到韩寒的志得意满和不可一世状。”我不知道李先生究竟是语文不及格,理解不了韩之所谓‘杀戮’只是批评针砭之义,还是故意装不懂,要拿起文革式大棒来挑动群众。
  在我这个老师的眼里,韩寒所表现的正直、善良、公义、独立、执着、最不可多得会解剖自己的品质,就教育来说其实是至宝,我也恨不得多几个来证明我的教学有功中国教育有望的的大男孩。然而,一旦成为公知,他就招来了麻烦。方斗士要不惜信誉扫地躺在地上还要撒泼说不会放过你等着瞧或者让一帮教众齐声高呼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群魔胆寒逃之夭夭,就他的不讲理和无耻辱感,我也会同韩一样再懒得理他或是看他的雌黄,然而以学者自居的彭晓芸竟然会说出“韩寒会毒害误导青少年”的四十年前红卫兵头头的话语来,真叫人觉得滑稽而哭笑不得。
  好多人分析,韩之引得方及方粉之外的不少“学人”质疑与他年前的“韩三篇”有关,果真如此,则是很悲哀的事情。因为如果“倒韩”真是因韩寒说“不革命”引起,那就是把本来属于正常的思想争鸣,转为一场立场站队式的批判了。事实上,韩寒还真的几乎引来杀身之祸(因为不少人马上把韩归入投诚和犬奴一类)呢,更要把小韩打倒,所幸年代不同于四十年前八十年前,不然小韩真的要被扑翻在地并踏上一只脚,但那种“不站在我这边就是反我”的思考和行为方式看来并没有从国人的血清里洗除,时不时要还魂。韩寒在《谈革命》里的诸多说法引得“革命家”们大声呵斥,认为是扰乱并动摇了“革命思想革命意志”。韩寒不赞成革命的出发点一是国人素质(这一点我并不全同意,因为人民素质与理想社会哪个是鸡哪个是蛋很难说;但对“人民”的描述则是生动的,但正因为是“生动”的而不是理性的学术的,所以要引起理性学术人的小看),二是革命的后果——铁腕、暴力、领袖、专制、换代不换药,这应该是一个从历史得出的可靠结论。特别是后一点,我认为韩寒是警惕的,比他的实际年龄显出更多成熟的警惕。他反对领袖人物出现,因为领袖人物一旦出现,就将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他自己不愿意当领袖,所以会说意气的冲动的刻薄的甚至是孩子气的话,并还会承认自己曾经幼稚。作为一个名人,这个品质体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让人钦佩且感动得有些心疼。而我认为这一点其实最能证实韩寒没有团队没有包装,真正包装过的文字或发言,其最大特点是永远无用但肯定正确,让人找不到毛病,韩寒的东西就是一个有思想的的也不差尖刻的绝不圆润的愣头青,一如韩寒的人,会有不当,会有个人见解,会遭来是非。但不正经和爱戳人痛处的风格之下却明显让人感受到善良与正直,成长与痛苦的思索。在此意义上说,在我语文老师的眼中看,那些方斗士、彭女士、李先生之流根本才是对文字阅读有着差一窍或几窍的问题,他们读不出文字里面的情感和价值取向,他们才是真正的语文的门外汉,也算是“文盲”,如果不是文盲,那就是主观故意,或是失心疯。
  回到谈革命的问题上来,韩寒的理解究竟价值在哪?我认为价值很大。它们不全部正确,有意气成分,所以被学术理性人说成没有学术含量,是大众化的东西,但我也很想问那些学人,你们的“学术”真是个人的发明与理论创新,还是也只是从别人处学来的?不能因为韩寒不引经据典,只说直觉,你们就说他没学术含量,你们的见解本也大众化但注明了祖师爷或是叔伯祖,就要自以为有学术含量,这种逻辑其实很滑稽。我也是不学术的人,所以想让张颐武先生代我评价:他(韩寒)系统地阐明了他的思考,敢于面对真实,讲出了中国社会的“最大公约数”,明确地跨出了“左”“右”,也对知识分子提出了真切的反思和追问。这些思考探索都需要严肃地对待。遗憾的是有些人把这思考也变成了微博里斗气宣泄,搞成争风吃醋,占便宜瞎起哄的滑稽表演,这只会胡乱消费韩寒,逃避问题和挑战。其实我们可以追问,为什么有些人害怕年轻人思考?当韩寒只是在尖刻地嘲讽,却并没有深入地思考的时候,一些人愿意欢呼他的简单?当他开始解剖自己,解剖中国和世界,开始理性地进行探索的时候,却有人畏惧他的真实?韩寒当年也真实,但真实得简单;现在他真实,但已经开始成熟,思考会结出丰美的果实,这会让他走得更远。我们应该抛开那些无谓也无趣的情绪化,而是面对韩寒所提出的问题。好一个“跨出了‘左’‘右’,也对知识分子提出了真切的反思和追问”,张先生的评价也是我初读韩三篇时的直觉感受,一下子就让我想到胡适。这样的高度,难道不让那些争个不休的学术理性人羞愧。而韩寒的另一番话“文人到时候就应该扮演一颗墙头草,但必须是一颗反向墙头草。文人需有自己的正义,但不能有自己的站位。越有影响力就越不能有立场,眼看一派强大了,就必须马上转向另一派,绝对不能相信任何的主张,不能跟随任何的信仰,要把所有的革命者全都假想成骗子,不听任何承诺,想尽办法确保不能让一方消灭其他方而独大。所以未来的中国如果有革命,谁弱小,我就在那里,它若强大了,我就去它对手那里。我愿牺牲自己的观点而争取各派的同存。只有这样,才有你追求的一切” 讥讽韩寒无学术含量的学者们,如果你读不出这样的话里具有的独立、慈悲、大爱、情怀与思想均达上乘的表达,你已经不配是学者,甚至不如我的高中生的语文水平。而且韩寒对国民素质对革命的担忧竟然不幸马上就成为现实——只要不是我的革命阵营,甚至连革命阵营的不同都算不上,只要你造反的声音不够响,就叫喊着把你打倒,你就是反革命叛徒——这难道不是历史的镜子在回照,难道不是又一次证明了韩寒对革命的担心是多么中肯而及时?
  在微博认证上自称学者的方斗士及其他所谓学者对韩寒的乱吠,如果联系早先对贺卫方老师的糟践来看,二事竟然是如出一辙,先是吠影吠形,然后拿起家伙去抄家。而对象从贺卫方变到韩寒的过程,就是这样一个情形:这一帮高喊着“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热爱抄家并有了抄家瘾的红卫兵灵魂附体者吃了一个闭门羹后,悻悻而去却又不甘心(当然他们嘴上不承认悻悻然,一定是对着贺老师不屑离开的背影说,你怕了吧心虚了吧,有本事别走啊,别逃啊;教主神功无敌,千秋万代),折过一条巷子看见另一扇颇为醒目估计有宝可抄的大门后随即上去就砸,与贺老师不怒自威吓退宵小不同的是,韩寒毕竟年轻,打开门就骂上了,于是就有了所谓方韩之争。其实用方贺之争、方韩之争的说法还真是抬高了这一帮抄家者的身份,应该叫贺卫方被咬和韩寒被咬事件。大家都知道,一不小心被狗咬了,指不定会得病,所以你绝不能不理,只好去打六个疗程的疫苗,很累很麻烦,时间会拖很长,真要潇洒离去不闻不问,也是要在打好狂犬疫苗之后的;更麻烦的是,你还不能反过来咬狗一口,于是还只好忍受丁春秋之徒孙高唱“老仙神功无敌”。其实乔峰也好,段誉也好,都是不屑与星宿老怪厮拚的,哪天遇到同样不讲理而有病的游坦之可能才会是一场好架可看。至于贺、韩的共同性,我想用中山大学教授袁伟时先生在微博里说的话来进一步呈现比较:“有人攻击贺卫方,我非常困惑。贺卫方成了珍稀动物,这是中国有病的表征之一。100篇所谓论文也比不上贺卫方为捍卫法治而写的一篇文章或感人至深的书信。要是每一个省市、自治区都有十个贺卫方,中国的法治进程肯定会快一点。”如果说一般学术论文是铜,那么贺卫方向社会贡献的,在袁伟时教授看来,则是黄金与白银。我不敢立即把贺老师名字换成韩寒,因为那一帮早就不服气的学者更要气闷得要杀人了,但其中的理却是一样的,你们的学术文章一百篇有韩寒一篇感性短文对引导社会意见倡导自由的效果大吗?
  最后我再表达写此文的目的,我不是韩粉,与他素无交往,但我是一个教语文教写作的老师,有着用学生(教育和教学的主体)作为中心观察事物的职业病。在我(现行教育体制的不适者、怒骂者、鄙视者、痛恨者、绝望者但为了生计还要捧着这碗饭)的眼里,多么希望我们能培养出无数的韩寒式学生,然而这是奢望,而韩寒就是唯一的希望,是八千里贫瘠的土壤里一只天外飞鸟衔来一颗种子长出的一棵与众不同的真苗好苗。我想让韩寒成为我每届学生成长的镜子和榜样。所以我想用饶雪曼的话来说:我们只有一个韩寒。请爱护,请珍惜,请信任,请尊重。而那些只因妒忌、只因砸窗子心理、只因借倒韩出名、只因韩寒不跟自己一边声音就要搞肃反、只因韩寒曾经没有正视过你一眼而怀恨的喊叫者们,请闭上你们的臭嘴,放下你的脏手,面对这一个坚硬的应试教育里唯一让人温暖和看到希望的学生韩寒,你们应该羞愧、敬畏、反省。“你改悔吧!”
  (此文是阅读了许纪霖、张颐武、甄鹏、易中天、陈行之诸先生的文章后有感而发,特向他们致敬!)

来源: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链接: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223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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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ZT】“差生”韩寒

《南方周末》可以“挺韩”吗?

孙乐涛 青年学者
“方韩大战”历时月余,几乎为中国网民创造了一种新的分类方式:“倒韩派”与“挺韩派”。然而,就在各方疲态渐显、正欲偃旗息鼓之际,《南方周末》上周头版退出《差生韩寒》系列文章,于是战火复炽,并且烧向《南周》,指责声汹涌而至:报道不平衡、不全面、偏听偏信、太感性、知音体、软文……
对新闻媒体来说,“报道失衡”是非常有杀伤力的批评。报道失衡,偏听偏信,违背了客观、公正的原则。而客观、公正是一切社会公共事务、当然包括新闻传播事业所追求的基本价值。不客观公正就是“政治不正确”,不客观公正的报道违反了最基本的新闻伦理,甚至有欺诈之嫌。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这是足以砸人饭碗的严重指控。
民众是国家的主人,对任何重大的社会事件,民众要充分知情,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决策,这对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至关重要。而民众对公共信息的获取,主要是靠新闻媒体传达的,所以把多元、多面、甚至互相冲突的意见,都客观公正地向社会传达是媒体的基本责任。
中国人曾深受“宣传”之苦。宣传就是故意只向人们传达一种观点,按照这种观点对事实进行选择、包装甚至歪曲,以达到控制受众的目的。所以近年来,许多有新闻理想的媒体对公正、客观,特别是平衡报道的原则非常重视,爱搞争鸣式的报道、对子式的组稿,以显示不偏不倚,全面客观、忠于新闻伦理,并美其名曰“提供平台”、“价值中立”等等。
而实际上,这种做法存在很多误区。如今的社会已远非“两报一刊”的时代。当年“两报一刊”几乎垄断了全国人民的信息供给,它们如果失衡报道,民众只能偏听偏信。而如今,社会高度复杂,信息量极其巨大,任何媒体传达给民众的信息都如江河之一瓢,全面、平衡的信息供给靠的是整个传媒界的工作,而非某一报、某一刊、某一网站。
许多人基于对当年“两报一刊”的一些印象、意见,而要求当代市场化的某某报刊四平八稳,事事全面均衡报道,这就是刻舟求剑了。而且,如果媒体都这样要求自己,尽量放弃自己的价值判断,把自己变成一个单纯的信息发布平台,其后果就是媒体本身丧失个性、同质化,以及整个社会思想观念丧失深度、平庸化。如民国时代的报刊,多是观点鲜明、个性十足的,如此百舸争流,百家争鸣,才有了堪称“文艺复兴”的民国文化。
媒体缺乏自己的核心价值,仅仅作为一个各种信息、观点发布的平台,这其实是新闻业粗放阶段的表现。随着整个社会智识水平的提高,有观点、有立场、有深度的媒体就会相应兴起。比如在门户网站十余年的大发展之后,网易就不再仅仅甘于做一个大型新闻超市,而是提出要做“有态度的门户网站”。
《南方周末》《差生韩寒》系列报道,毋庸讳言,带有“挺韩”的意思。根据我们上面的说明,任何一家媒体,尤其是市场化、民间性的媒体,持有这样的观点,都不能说其违反了新闻伦理。《南方周末》不是新闻出版署,它应该对具体的社会事件作出自己的判断、表明自己的立场,而没有中立的义务。
而且,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是,《差生韩寒》系列文章其内容主要是再现那个进入公共领域之前的韩寒,即对他2008年以前读高中、做北漂等成长经历的描述。这段经历恰恰是多年来媒体界几乎从未涉足的地方。可以说本文恰恰补足了媒体界报道韩寒的缺失,使之“平衡”了,更全面了。指责此文没有采访方舟子等“倒韩派”,因而是“失衡报道”,其实是无的放矢,因为这些人并不是韩寒高中生活、北漂生活的见证人,就本文内容来说本无采访之 必要。
本文内容的真实性当然是可以质疑的,记者有没有杜撰?是不是还有持完全相反意见的韩寒同学没有采访到?等等。如果有媒体继续前往调查、核实,当然是读者之福。至于“太感性”、“知音体”等指控,只要事实准确,即使有这方面的问题,也无伤大雅。特稿写作,本来就应具有一定的故事性、文学性,只是目前两派正襟危坐、如临大敌,文学腔调与这种语境确实有点不符,将来再看,或许会有不同的感受。
来源:南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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