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江晓原:耶稣会士与哥白尼学说在华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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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会士与哥白尼学说在华的传播
江晓原
西方天文学早期在华传播之再评价
提要
本文通过考察有关史料和天文学发展史,对明清之际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西方天文学[de]历史作用重新进行评价。指出:
一、Tycho体系当时比Copernicus体系更精确,也比当时中国[de]传统天文学优越,故汤若望等人选择这一体系有科学上[de]理由。
二、耶稣会士从未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相反还对Copernicus学说作了介绍和好评。
三、Tycho体系在客观上也不会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
四、天文学[de]基本方法,从Hipparchus直至今日,一脉相承,而耶稣会士通过修撰《崇祯历书》将这种方法介绍给了中国,这是他们最大[de]历史功绩,这一点以前一直被忽视了。


引 言

明末耶稣会士来华,以传播西方科学技术知识作为打入中国上层社会[de]手段,以帮助他们[de]传教活动。在耶稣会士传播[de]科学技术知识中,天文学知识最为重要。这是因为,在中国漫长封建社会中,天文历法向来被视为王权得以确立[de]必要条件和象征,[1]而耶稣会士恰好获得了运用他们[de] 天文学知识为明廷修历[de]机会。正是通过修历,使耶稣会士得以直接接触中华帝国[de]最高统治者,并进入中国社会[de]上层,从而使他们[de] 传教事业一度站稳了脚跟。
对于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西方天文学[de]动机,很多人士作过论述。认为这是一种帮助传教[de]手段,基本上可以成为定论。然而,动机与效果并不是一回事。对于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西方天文学[de]客观效果,学者们[de]看法很不一致,甚至是明显对立[de]。虽然有人主张“由于他们[de]活动形成了中国与西方近代科学文化[de]早期接触”,[2]因而应该肯定他们[de]功绩。但公开表达这种观点[de]人相当少,因为在上个世纪[de]很长时期中,人们不大敢谈论耶稣会士[de]功绩。而更有影响[de]则是流行已久[de]“阻挠说”。其说认为:“正是由于耶稣会传教士[de]阻挠,直到十九世纪初中国学者(阮元)还在托勒密体系与哥白尼体系之间徘徊”,[3]并进而论定:“近代科学在中国当时未能正式出现,那阻力并不来自中国科学家这方面,而来自西方神学家那方面。”[4]
但是,评价一种活动[de]历史功过,主要不应该从这种活动[de]动机出发,更不应该从某些现成[de]、未经深入考察过[de]观念模式出发,轻率作出结论。特别是,如果那些模式是出于某种非学术[de]原因而被虚构出来[de](详见下文),就更容易将讨论引入歧途。
鄙意以为,对于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西方天文学[de]历史功过,应该从史料出发,并结合中西天文学发展[de]历史进程及当时[de]历史背景,针对这种活动本身,以及这种活动所产生[de]客观效果,进行实事求是[de]研究,以得出尽可能公允[de]评价。这正是本文打算进行[de]尝试。

1 Tycho体系在当时不失为先进

耶稣会士汤若望(Adam Schall von Bell)等人在编撰《崇祯历书》时采用了Tycho[de]宇宙体系而未采用Copernicus[de]日心说,通常被认为是“阻挠”了中国人接受日心说,因而其心可诛。为此我们有必要先考察Tycho体系,看它在当时究竟是现今还是落后,然后再进而探讨“阻挠说”能否成立。
这里还需要注意[de]是,在评价一个历史事物时,如果笼统地、不加推敲地使用“先进”或“落后”这类概念,很容易带来混乱,而无助于问题之讨论。因此我们必须从三个方面对Tycho体系进行考察:

甲、“先进”与否因时间而异

Copernicus之《天体运行论》(De Revolutionibus)发表于1543年,今天我们从从历史[de]角度来评价它,谓之先进,固无问题,但16、17世纪[de]欧洲学术界,对它是否也作如是观?而且,当时学者之怀疑Copernicus日心说,并不是没有科学上[de]理由。
日心地动之说,早在古希腊时代Aristarchus即已提出,但始终存在着两条重大反对理由——Copernicus本人也未能驳倒这两条反对理由。第一条,是观测不到恒星[de]周年视差(地球如确实在绕日公转,则从其椭圆轨道之此端运行至彼端,在此两端观测远处恒星,方位应有所改变),这就无法证实地球是在绕日公转。Copernicus在《天体运行论》中只能强调恒星非常遥远,因而周年视差非常微小,无法观测到[5]这确实是事实。但要驳倒这条反对理由,只有将恒星周年视差观测出来,而这要到19世纪才由F.W.Bessel办到——1838年他公布了对恒星天鹅座61观测到[de]周年视差。[6]第二条理由被用来反对地球自转,认为如果地球自转,则垂直上抛物体[de]落地点应该偏西,而事实上并不如此。这也要等到17世纪伽利略阐明运动相对性原理以及有了速度[de]矢量合成之后才被驳倒。因此在耶稣会士修撰《崇祯历书》时(1629~1634),Copernicus学说并未在理论上获得胜利。当时欧洲天文学界[de]大部分人士对这一学说持怀疑态度,正在情理之中。
作为和本文论题密切相关[de]历史背景,我们应该对当时[de]欧洲天文学界有一个正确[de]了解。多年来一些非学术[de]宣传品给公众造成了这样 [de]错觉:似乎当时除了Copernicus、Galileo、Kepler等几人之外,欧洲就没有其他值得一提[de]天文学家了。又因为罗马教廷烧死了Bruno(其实主要不是因为他宣传日心说)、审判了Galileo,就将当时[de]情形简单化地描述成“神学迫害科学”、“宗教与科学斗争”,并进而将当时[de]许多学术之争都附会到这种“斗争”模式中去。[7]
而实际上,当时欧洲还有许多天文学家,其中名声大、地位高者大有其人,正是这些天文学家、天文学教授组成了当时[de]欧洲天文学界。其中有不少是教会人士(Copernicus本人也是神职人员),参与在华修历[de]耶稣会士如汤若望、邓玉函(Joannes Terrenz)等人皆是此界中人——邓玉函且与Galileo、Kepler皆有很好[de]私交。Galileo、Kepler等人率先接受日心说,固属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足证其伟大,但这并不能成为当时怀疑日心说[de]人士“反动”、“腐朽”[de]证据。
Tycho就是日心说[de]怀疑者之一。他提出自己[de]宇宙新体系(De Mundi,1588),试图折衷日心与地心两家。尽管Galileo、Kepler不赞成其说,但在当时和此后一段时间里Tycho体系还是获得了相当一部分天文学家[de]支持。比如N.Reymers[de]著作(Ursi Dithmarsi Fundamentum astronomicum,1588),其中[de]宇宙体系几乎和Tycho[de]一样,Tycho还为此与他产生了发明权之争。又如丹麦宫廷 [de]“首席数学教授”、哥本哈根大学教授K.S.Longomontanus[de]著作《丹麦天文学》(Astronomia Danica,1622)也是采用Tycho体系[de]。直到J.B.Riccioli雄心勃勃[de]巨著《新至大论》(New Almagest,1651),仍主张Tycho学术优于Copernicus学说。该书封面画因生动反映了作者这一观点而流传甚广:司天女神正手执天秤衡量Tycho与Copernicus体系——天秤[de]倾斜表明Tycho体系更重,而Ptolemy体系则已被委弃于女神脚下。


乙、“先进”与否因判据而异

当时许多欧洲天文学家认为Tycho体系足以与Copernicus体系并驾齐驱甚至更为优越,除了上述两条关于日心说[de]反对理由之外,是有他们 [de]判断依据[de]。他们当时[de]判断依据是否和我们今日所用[de]相同,这一点对于本文[de]论题至关重要——先前许多讨论都是因为忽视了这一点而陷于混乱。
我们今日认为Copernicus体系“先进”,主要是用“接近宇宙真实情况”这一判据。但是这一判据只有我们今日才能用,因为现在我们对宇宙[de]了解已经大大超越了前人,我们将今日所知之太阳系情况定义为真实,回头看前人足迹,谁较接近,则谓之先进。而当时人们对日心还是地心尚在争论不休,尚未有一个公认[de]“标准模型”,如何能使用这条判据?
另一个判据,现代学者多喜用之,即“简洁”。但这一判据其实对Copernicus体系并不十分有利。多年来许多普及读物给人们造成这样[de]印象: Ptolemy体系要用到本轮、均轮数十个之多,而Copernicus日心体系则非常简洁。许多读物上转载了Copernicus表示日心体系[de] 那张图。[8]那张图确实非常简洁,然而那只是一张示意图,并不能用它来计算任何具体天象。类似[de]图Ptolemy体系也有,一套十多个同心圆,岂不比Copernicus体系更佳简洁?[9]而实际情况是,Copernicus要描述天体[de]具体位置时,仍不得不使用本轮和偏心圆--地球需要用3个,月球4个,水星7个,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各5个,共计34个之多。[10]这虽比Ptolemy体系[de]79个圆少了一些,但也没有数量级上[de]差别。而且,Copernicus是个“比Ptolemy本人更加正统[de]‘本轮主义者’”。[11]
这里需要附带说一句,”简洁”并不是一个科学[de]判据,因为它是以”自然规律是简洁[de]”为前提,而这无疑是一个先验[de]观念--事实上我们根本无法排除自然规律不简洁[de]可能性。
第三个判据,是从古希腊天文学开始一脉相承,直到今天仍然有效[de],即”对新天象[de]解释能力”。1610年Galileo发表他用望远镜观测天象所获得[de]6条新发现,其中有两条对当时[de]各家宇宙体系提出了严峻挑战。当时欧洲[de]宇宙体系主要有如下4家:
1、 1543年问世[de]Copernicus日心体系,
2、 1588年问世[de]Tycho准地心体系,
3、 当时尚未推出历史舞台[de]Ptolemy地心体系,
4、 当时仍然维持着罗马教会官方哲学中”标准天文学”地位[de]Aristotle”水晶球”地心体系。[12]
Galileo发现了金星有位相(即如月亮那样有圆缺),这一事实对上列后两种体系构成了致命打击,因为在这两种体系中根本无法解释金星位相。但是 Copernicus和Tycho[de]体系则都能够圆满解释金星位相。所以在”对新天象[de]解释能力”这条判据之下,Tycho仍能与 Copernicus平分秋色。
最后是第四个判据,也是天文学家最为重视[de]判据,即”推算出来[de]天象与实测吻合”。此一判据古今中外皆然,明清之际中国天文学家则习惯于以一个字表达之,曰”密”,即计算天象与实测天象之间[de]密合程度。然而恰恰是这一最为重要[de]判据,对Copernicus体系大为不利,而对 Tycho体系极为有利。
那时欧洲天文学家通常根据自己所采用[de]体系编算并出版星历表。这种表给出日、月和五大行星在各个时刻[de]位置,以及其它一些天象非时刻和方位。天文学界同行可以用自己[de]实测来检验这些表[de]精确程度,从而评价各表所依据之宇宙体系[de]优劣。Copernicus[de]原始星历表身后由E. Reinhold加以修订增补之后出版,即Tabulae Prutenicae(1551),虽较前人之表有所改进,但精度还达不到角分[de]数量级--事实上,Copernicus对”密”[de]要求是很低[de],他曾对弟子Rheticus表示,理论值与实测值之间[de]误差只要不大于10′,他即满意。[13]
而Tycho生前即以擅长观测享有盛誉,其精度前无古人,达到前望远镜时代[de]观测精度最高峰。例如,他推算火星位置,黄经误差小于2′;他[de] 太阳运动表误差不超过20″而此前各星历表(包括Copernicus[de]在内)[de]误差皆有15~20′之多。[14]行星方面误差更严重,直到1600年左右,根据Copernicus理论编算[de]行星运动表仍有4°~5°[de]巨大误差,故从”密”这一判据来看,Tycho体系明显优于Copernicus体系,这正是当时不少欧洲学者赞成Tycho体系[de]原因。
特别值得注意[de]是,以”密”定历法--也即中国[de]数理天文学方法--[de]优劣,也是中国天学自古以来[de]传统。耶稣会士既想说服中国人承认西方天文学优越,他们当然最好是拿出在当时中国人[de]判据下为优[de]东西来给中国人。这东西在当时不能是别[de],只能是Tycho体系。
丙、Tycho体系相对于中国传统方法[de]先进性
不少人云亦云[de]文章都说,当时耶稣会士所介绍[de]以Tycho体系为基础[de]西方天文学是”陈旧落后”[de]。但是”先进”和”落后”都是有时间性[de],Tycho体系以今视之固为落后,但是和当时中国传统[de]天文学方法相比,究竟是先进还是落后,只有对有关史料进行考察之后才能下结论。
《明史·历志一》中,载有当时天文学上”中法”和”西法”直接较量[de]史料八条,包括日食、月食、行星运动三个方面。这八次较量都是完全以”密”为判据[de]--双方预先公布各自推算[de]未来天象,届时由各地观测[de]结果来衡量谁[de]推算准确。对于此八条珍贵史料,笔者先前已经逐一作过考证,此处仅列出这八次较量[de]年份和天象内容:
1629年,日食。
1631年,月食。
1634年,木星运动。
1635年,水星及木星运动。
1635年,木星、火星及月亮位置。
1636年,月食。
1637年,日食。
1**3年,日食。
这八次较量[de]结果竟是8比0--中国[de]传统天文学方法”全军覆没”,八次都远不及”西法”准确。其中三次发生于《崇祯历书》编成之前,五次发生于编成并”进呈御览”之后。到第七次时,崇祯帝”已深知西法之密”。最后一次较量[de]结果使他下了决心,”诏西法果密”,下令颁行天下。可惜此时明朝[de]末日已经来临,诏令也无法实施了。[15]
而且必须强调指出,能够显示”中法”优于”西法”[de]材料,在《明史·历志》中一条也没有!这就有力地表明:当时耶稣会士和徐光启、李天经等人所掌握 [de]以Tycho体系为基础[de]西方天文学方法,较之中国传统方法,有着极为明显[de]先进性。这当然是以”密”为判据[de]--值得注意,即使是反对西法[de]保守派如冷守忠、魏文魁等人,也完全赞成以”密”为判据来定优劣,所以才屡屡和对手一同去进行实测检验。
多次实测检验无一例外皆为西法优胜,这就不是偶然[de]了。李约瑟认为,当时耶稣会士所持西方天文学有以下六点较中国先进:[16]
1、交食预报
2、以几何方法描述行星运动
3、几何学小日晷、星盘及测量上之应用
4、地圆概念和球面坐标方法
5、新代数学和计算方法、计算工具
6、仪器制造
这是颇为全面[de]归纳。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略加讨论。当年王锡阐对于中法之负于西法不服,谓:”旧法之屈于西学也,非法之不若也,以甄明法意之无其人也。”[17]坚持认为中国传统方法并不比西方[de]差,只是掌握运用未得其人,潜力尚未充分发挥,这才屈于西法。其说很容易从感情上在后世乃至当代获得赞成者,然而无情 [de]历史事实是,西方天文学引入之后,中国学者竞相学习,再也没有人如王锡阐所希望[de]那样以”甄明法意”为己任了。王锡阐本人是进行这种努力 [de]最后一人,他[de]《晓庵新法》凝聚了他[de]心血,寄托了他[de]希望,然而并不成功。[18] 再往后,现代形态[de]西方天文学全面植入中土,连中土[de]”法义”也成为历史陈迹,当然更不可能证明中法会有多少”潜力”──中医在西医大举进入后,至今保持生命力,可以证明它确实有潜力;而如今全世界都只有同一种天文学在实际运作,恐怕只能说明,众多古老文明中[de]传统天学,还没有任何一个具有能与西方天文学相颉颃[de]潜力。


2 “阻挠说”完全不能成立

这里要讨论[de]”阻挠”,暂时仅限于天文学,即耶稣会士是否曾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乃至阻挠中国人接受近代天文学。至于本文后面[de]结论能否从”近代天文学”推广至”近代科学”,兹事体大,非本文所拟论述。

甲、罗马教廷对Copernicus学说态度之变化
这只需简单列出一个大事年表即可,为了方便读者掌握本文讨论[de]线索,此处将一些有关事件也一并列入:
1543年,《天体运行论》出版。
1616年,Galileo受到宗教裁判所”训诫”,警告他不得持有、传播和捍卫日心说,只许将日心说视为假说,而不能视为真实[de]理论。《天体运行论》被列入《禁书目录》。
1633年,Galileo受到宗教裁判所审判,判处终身监禁,其著作《关于托勒密和哥白尼两大世界体系[de]对话》被列入《禁书目录》。
1728年,J. Bradlay发现光行差,构成对日心地动学说[de]有力证据。
1757年,罗马教廷取消对Copernicus日心学说[de]禁令。
1760年,耶稣会士蒋友仁向乾隆帝献《坤舆全图》,正面介绍了Copernicus日心学说。
1799年,阮元在《地球图说》序中激烈攻击Copernicus日心学说。
1822年,《关于托勒密和哥白尼两大世界体系[de]对话》被从《禁书目录》中删去。其实在此之前该书早已在欧洲广泛流传。

乙、三位与Copernicus学说有关[de]来华耶稣会士
流行多年[de]”阻挠说”,其思路其实颇为简单,可以归纳成一个三段论:
大前提:罗马教廷仇视和害怕Copernicus学说(烧死Bruno,审判Galileo)
小前提:来华耶稣会士是罗马教廷[de]忠实助手
结 论:来华耶稣会士仇视和害怕Copernicus学说
根据这个思路,某些学者(包括对这一时期[de]中西方文化颇有研究[de]学者)认定,耶稣会士必定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
上面这个三段论,初听起来似乎就象”凡人必有死,Sokrates是人,Sokrates必有死”一样雄辩,其实是大有问题[de]。首先是大前体就不象”凡人必有死”那样简单,更大[de]问题是,Sokrates是”人”[de]子集,而来华耶稣会士并不是”罗马教廷”[de]子集。特别是在对待 Copernicus学说[de]态度上,他们并不象有些人士想当然所臆断[de]那样,和审判Galileo时[de]罗马教廷完全一致。早期来华耶稣会士中,至少有三位与在中国传播Copernicus学说有关:[19]
第一位是卜弥格(Michael Boym)。他在1**6年将一套Kepler编[de]《鲁道夫星表》(Rudolphine Tables)转送到北京(《北堂书目第1902号》),热情称赞此书”在计算日全食、偏食和天体运动方面是独一无二[de]、最好[de]”。[20]该书是Kepler违背了Tycho[de]意愿而按照Copernicus体系编成[de],其中大量采用了Tycho[de]观测成果,是当时最好 [de]星表。
第二位是穆尼阁(Nicholas Smogulecki)。他曾在南京传播Copernicus学说。这件事在国内不少读物中还被编造成绘声绘色[de]故事,流传甚广。
第三位是祁维材(Wenceslaus Kirwitzer)。”肯定是一个Copernicus主义者”,[21]可惜在1626年短命而亡。
上述三人都是耶稣会士,而且发生[de]事又都在罗马教廷”训诫”Galileo并颁布包括《天体运行论》在内[de]”禁书目录”(1616)之后。穆尼阁传播Copernicus学说更在教廷审判Galileo(1632)之后。这足以证明来华耶稣会士中在此问题上并不是与教廷完全一致[de]。
此外,J. Bradlay在1728年发现光行差,成为对日心地动学说[de]有力证据,教廷在1757年取消了对Copernicus学说[de]禁令,于是法国传教士蒋友仁(Michael Benoist)在1760年借向乾隆帝献《坤舆全图》之机,介绍了Copernicus学说。蒋友仁也是耶稣会士。

丙、《崇祯历书》对Copernicus学说[de]介绍和评价
我们再来看参与修撰《崇祯历书》[de]几位耶稣会士对Copernicus学说[de]态度。
参加这一工作[de]耶稣会士共有汤若望、邓玉函、龙华民(Nicolaus Longobardi)、罗雅谷(Jacobus Rho)四人。清军入关后,汤若望将《崇祯历书》略加增删改动,呈献请廷,以《西洋新法历书》之名颁行。故此书之最后删订者为汤若望。
《天体运行论》是修撰《崇祯历书》时最重要[de]参考书之一。[22]汤若望等人大量引用了《天体运行论》中[de]材料,共计译用了原书[de]11章,引用了Copernicus所作27项观测记录中[de]17项。[23]
更重要[de]是,还对Copernicus在天文学史上[de]地位,以及《天体运行论》[de]内容作了介绍和述评。这是Copernicus学说问世不到一个世纪时,耶稣会士在远东对此所发表[de]述评,因而无疑是天文学史上[de]珍贵史料,有必要特别提出来讨论。
《西洋新法历书·新法历引》中云:
兹惟新法,悉本之西洋治历名家曰多禄某(按即Ptolemy)、曰亚而封所(按即Alfonso X[24])、曰歌白泥(按即Copernicus)、曰第谷(按即Tycho)四人者。盖西国之于历学,师传曹习,人自为家,而是四家者,首为后学之所推重,著述既繁,测验益密,立法致用,俱臻至极。

这里将Copernicus列为四大名家之一,给以很高[de]评价,而且指出他[de]学说已经成为欧洲最有影响[de]几家天文学说之一。这样 [de]判断是实事求是、恰如其分[de]。所谓”俱臻至极”,当然是指四家在各自[de]时代臻于至极,这也是符合实际情况[de]。
《西洋新法历书·历法西传》中云:
有歌白泥验多禄某法虽全备,微欠晓明,乃别作新图,著书六卷。


接着依次简述了《天体运行论》六卷[de]大致内容。这里虽未谈到日心说,但是:
一、指出了Ptolemy体系“微欠晓明”,有不及日心说之处。
二、还指出了Copernicus有一个新[de]宇宙体系,即“别作新图”(按照《西洋新法历书》体例,各宇宙体系皆谓之“图”)。
三、指出了日心说所在[de]《天体运行论》,即“著书六卷”。
《西洋新法历书·五纬历指一》中则直接介绍了日心地动说中[de]重要内容:
今在地面以上见诸星左行,亦非星之本行,盖星无昼夜一周之行,而地及气火通为一球自西徂东,日一周耳。如人行船,见岸树等,不觉己行而觉岸行;地以上人见诸星之西行,理亦如此。是则以地之一行免天上之多行,亦地之小周面天上之大周也。
这段话几乎就是直接译自《天体运行论》第1卷第8章,[25]用地球自传来说明天球[de]周日视运动。这是日心地动学说中[de]重要内容,很值得注意,尽管随后作者表示他们赞同[de]是另一种解释。[26]
《西洋新法历书》是由汤若望定稿[de],时间在1**5年,已在教廷宣布《天体运行论》为禁书和审判Galileo之后。作为一个耶稣会士,他能够这样介绍和评述Copernicus以及《天体运行论》,已属难能可贵。他和另外三位耶稣会士在《崇祯历书》中大量译用《天体运行论》中[de]内容,也同样是值得称道[de]。

丁、来华耶稣会士是否进行了阻挠?
现在我们可以在历史事实[de]基础上来讨论这个问题了:来华耶稣会士是否曾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答案显然是否定[de]。
要是汤若望等人真[de]象某些人想当然[de]那样是对Copernicus学说”恨得要死,怕得要命”,那他们完全可以在《崇祯历书》中对 Copernicus学说绝口不提,为何要既介绍其人,又介绍其书及地动学说?引用Copernicus[de]观测记录,即使从技术角度来说有其必要,那也完全可以不提他[de]著作和”新图”,更无必要将他列为四大名家之一,使之可以与Ptolemy和Tycho分庭抗礼。而且,在一百多卷[de] 《崇祯历书》和《西洋新法历书》中,除了上述”实非正解”,再没有一句否定Copernicus学说[de]话。
所以,我们可以很有把握地指出,汤若望等来华耶稣会士不仅没有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相反还向中国人介绍了这一学说[de]某些重要部分,给了这一学说很高[de]评价,对中国人了解、接受这一学说起了促进作用──尽管在程度上还是有限[de]。而且,在对待Copernicus学说 [de]态度上,来华耶稣会士们和罗马教廷并非完全一致。

戊、Tycho体系在客观上是否能产生阻挠作用?
Tycho体系当然不是他闭门造车杜撰出来[de],而是他根据多年[de]天文观测──他[de]观测精度冠绝当时──精心构造出来[de]。这一体系力求能够解释以往所有[de]实测天象,又能通过数学演绎预言未来天象,并且能够经得起实测检验。事实上,Ptolemy、Copernicus、 Tycho、Kepler乃至Newton[de]体系全都是根据上述原则构造出来[de]。而且,这一原则依旧指导着今天[de]天文学。今天[de] 天文学,其基本方法仍是通过实测建立模型──在古希腊是几何[de],Newton以后则是物理[de];也不限于宇宙模型,比如还有恒星演化模型等。然后用这模型演绎出未来天象,再以实测检验之。合则暂时认为模型成功,不合则修改模型,如此重复不已,直至成功。当代著名天文学家A. Danjon对此说得非常透彻:
自古希腊[de]希巴恰斯(Hipparchus)以来两千多年,天文学[de]方法并没有什么改变。[27]
不少人士认为,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de]是”托勒密和第谷[de]唯心主义体系”,[28]或“托勒密[de]神学体系”,[29]至少是人云亦云[de]说法,源于对天文学及其历史[de]无知。
这里涉及中西天文学传统中[de]两个重大差异。
首先是对天象[de]描述方法。中国自古使用大流士方法,通过近似公式──在本质上与巴比伦[de]周期公式相同──去描述天体运动。西方则从至少从古希腊[de]Eudoxus、Hipparchus、Ptolemy以下,一脉相承,都用几何模型方法。证明这两种方法[de]优劣不是本文[de]任务(尽管结论是显而易见[de],毕竟中国传统方法未能产生出现代天文学),但从《崇祯历书》修成以后,几何模型方法──即所谓西法──确实风靡了中国天文学界。中国学者认为西法[de]一个重要优越性,是可以提供对天象[de]解释,而这种解释是中国传统方法所不能提供[de]。对此李之藻1613年在向朝廷推荐耶稣会士时说得非常明白:
其所论天文志历数,有中国昔贤所未及者。不徒论其度数,又能明其所以然之理。[30]
而明显[de]事实是,这种用几何模型描述天象[de]方法,在Ptolemy、Copernicus、Tycho等人手里没有任何区别。因此从方法上来说。Tycho体系不可能妨碍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
其次是宇宙模型问题。众多[de]本轮、均轮偏心圆固然只是为了方便计算而假设[de],并非实有其物,对此Ptolemy、Copernicus、 Tycho等人皆无异议,不少中国学者(包括阮元在内)也都明白这一点。但对于地心或日心这种模型[de]大结构,各家都认为是反映了宇宙真实情况 [de]。而此种宇宙模型,在中国传统天学中毫无用处,也从未产生过。因此Copernicus[de]日心模型也好,Ptolemy[de]地心体系也好,Tycho[de]折衷体系也好,对中国学者来说都外来[de]新事物,而它们在作为宇宙模型这一点上又是一致[de],有什么理由认为中国学者接受了Tycho体系之后就会妨碍接受Copernicus学说呢?难道中国学者都是先入为主、不会思考之人,以致一旦接受了某种外来之说,就会一味盲从、从此拒绝一切别[de]更好[de]学说?
再次是欧洲天文学史所能提供[de]旁证。众所周知,自Ptolemy以后一千数百年间,几乎所有[de]西方天文学家,包括中世纪[de]阿拉伯天文学家,乃至Copernicus、Tycho、Kepler等伟大天文学家,无一不是从Ptolemy[de]天文学巨著《至大论》中汲取了极其丰富 [de]养料──在这一千数百年间,《至大论》就是天文学[de]《圣经》。与此相仿,Kepler也从Tycho[de]工作中获得营养。 Ptolemy、Tycho体系在欧洲为Copernicus、Kepler提供了养料,成为他们前进[de]阶石,难道到了中国就偏偏会成为人们接受后者[de]障碍?

己、是阮元在阻挠中国人接受日心说
阮元直到18、19世纪之交仍坚决反对日心说。他又是乾嘉学派中[de]重要人物,对当时[de]中国学术界有相当大[de]影响,他之不接受日心说,被认为是耶稣会士”阻挠”之故,成为”阻挠说”[de]重要例证之一。而事实上这种说法是很难站得住脚[de]。
1760年耶稣会士蒋友仁向乾隆帝献《坤舆全图》,其解说文字中明确主张Copernicus学说是唯一正确[de]。此图虽藏于深宫,一般学者无由得见,但后来由钱大昕润色,将图中解说文字以《地球图说》[de]书名出版(1799)。阮元为此书作了序。阮元完全了解蒋友仁对Copernicus学说 [de]全面介绍,然而真理[de]力量竟未能征服阮元使他接受日心说。阮元恰恰是从耶稣会士那里知道Copernicus日心说[de],他自己拒不接受,怎么能归罪于耶稣会士[de]”阻挠”呢?
遍查《崇祯历书》、《西洋新法历书》以及明清之际来华耶稣会士撰写[de]其它重要天文著作,除了前述”实非正解”一语,几乎找不到有什么攻击诋毁 Copernicus学说[de]话语。而恰恰是阮元,不止一次攻击、否定Copernicus[de]日心学说,例如他攻击日心说,谓:
上下易位,动静倒置,则离经畔道,不可为训,固未有若是其甚焉者也。[31]
所以,要说有谁曾经阻挠过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de]话,那决不是耶稣会士,而是“经筵讲官南书房行走户部左侍郎兼管国子监算学”阮元![32]

3 耶稣会士[de]历史功绩

通过上面[de]讨论不难看出:
第一,Tycho体系在当时比Copernicus体系更”密”,因此耶稣会士不可能、也无必要用这个比较优越[de]体系来”阻挠”在当时看来还不那么优越[de]Copernicus体系,而且在客观上也做不到这一点。
第二,汤若望等人不仅不仇视Copernicus学说,事实上还向中国学者作了介绍和积极评价。
第三,最终向中国全面介绍Copernicus学说[de]仍是耶稣会士。
第四,如果说介绍了Tycho体系,而未全面介绍Copernicus体系,就是”阻挠”中国人接受后者,那么干脆任何体系都不介绍又算什么?恐怕反而不是阻挠了?
因此,”阻挠说”是一个在史料上既得不到任何支持,在逻辑上又非常混乱,纯属”想当然耳”[de]、蛮不讲理[de]主观臆断之说。

在评价耶稣会士向中国人传播西方天文学[de]历史功过时,他们是否阻挠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仅仅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耶稣会士是否只拿西方天文学中那些”陈旧落后”[de]内容来欺哄中国人?答案也是否定[de]。Tycho体系在当时并不落后,耶稣会士选择它有科学上[de]理由,已见前述。此外,耶稣会士还曾将欧洲当时非常新颖[de]天文学成果介绍进来。
例如,《崇祯历书》和《西洋新法历书》中介绍了不少Galileo、Kepler等人[de]天文学工作。
又如,Galileo用望远镜作天文观测获得[de]新发现,发表于1609年(Sidereus Nuntius),仅六年之后,来华耶稣会士阳玛诺(Emanuel Diaz)[de]中文著作《天问略》中已经对此作了介绍。
再如望远镜,1626年汤若望[de]中文著作《远镜说》一书已经详细论及其安装、使用和保养等事项。而至迟到1633年,徐光启、李天经先后领导 [de]历局中已经装备此物用于天象观测,上距Galileo首次公布他[de]新发现不过二十余年,这在当时应该算是非常快[de]交流速度了。
其实,耶稣会士向中国人介绍当时欧洲新[de]科学成果,本来是很容易理解[de],因为他们试图用这些科学成果了打动中国学者,获得中国学者[de]尊重,从而打开进入中国上层社会[de]道路。靠陈货是办不到这一点[de],因为当时中国传统天文学毕竟仍有相当[de]水平。

但是,在评价耶稣会士传播西方天文学[de]功过时,最重要[de]一点通常都被忽略了。而忽略了这一点,要想得到正确公允[de]评价是不可能[de]。
前面已经指出,天文学[de]基本方法从古希腊到今天是一脉相承[de]。因此以西方天文学方法为基础[de]《崇祯历书》(《西洋新法历书》)是中国天文学从传统向现代演变,走上世界天文学共同轨道[de]转折点。而这部”西方古典天文学百科全书”在中国[de]广泛传播,和耶稣会士在清朝钦天监二百年 [de]工作,无疑为这一演变作出了贡献──这一演变如今早已经完成。
明乎此,就不难看清,要正确评价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西方天文学[de]功过,不能一味纠缠于中国学者接受Copernicus学说之迟早,却不对天文学发展[de]历史进行考察和理解。因为问题[de]关键并不在于中国人接受Copernicus学说之迟早(况且我们今天已经知道这一体系远非宇宙[de] 真实情况,只是人类探索宇宙[de]漫长阶梯中[de]一级而已),而在于认识到,耶稣会士将西方天文学[de]基本方法和精神介绍给了中国学者,而且这种方法和精神与现代天文学是共同[de]。无论是用Tycho体系还是用Copernicus体系──哪怕就是用Ptolemy[de]地心体系,甚至利玛窦《乾坤体义》中[de]水晶球体系,都能产生同样[de]效果!

故本文[de]结论是:
明清之际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播西方天文学,在客观上完全是有功无过。他们[de]功绩在于,使中国在17世纪初即得以了解最终成长为现代天文学[de]西方天文学,并促进了中国传统天学向现代天文学[de]演变,开始使中国走入世界天文学[de]共同轨道。



[1] 关于此一结论之详细论证,请参阅以下两书:1、江晓原:《天学真原》,辽宁教育出版社,1992;又台湾洪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1995。以及2、江晓原:《天学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2] 例如林健:西方近代科学传来后[de]一场斗争,《历史研究》1980-2。
[3] 何兆武、何高济:《利玛窦中国札记》中译本序言,中华书局,1983,20页。
[4] 何兆武:略论徐光启在中国思想史上[de]地位,《哲学研究》1983-7。
[5] Copernicus, Commentariolus, see E. Rosen, 3 Copernican Treatises, Dover, 1959.
[6] J. Bradlay发现了恒星[de]周年光行差,作为地球绕日公转[de]证据,和恒星周年视差同样有力,但那也是1728年之事了。
[7] 这种模式先前曾在苏联[de]一些读物中流行,后来在五十年代被中国[de]普及读物广泛采用,而一个人少年时代所接受[de]观念,往往会根深蒂固地留在头脑中,结果许多当代作者就依旧重复着上述模式。
[8] 该图[de]手稿影印件可见N. M. Swerdllow, O. Neugebauer, Mathematical Astronomy in Copernicus’ De Revolutionibus, Springer-Verlag, 1984, P.572。
[9] A. Berry, A Short History of Astronomy, Dover Publications, INC., 1961, P.89.
[10] A Short History of Astronomy, P.121.
[11] A Short History of Astronomy, P.123.
[12]关于”水晶球”体系,请见江晓原:天文学史上[de]水晶球体系,《天文学报》28卷4期(1987)。
[13] A Short History of Astronomy, P.128.
[14] J. L. E. Dreyer, Tycho Brahe, Edinburgh, 1890, P.334.
[15] 请见江晓原:第谷(Tycho)天文体系[de]先进性问题,《自然辩证法通讯》11卷1期(1989)。
[16] 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4卷,科学出版社,1975,**1~**3页。
[17] 王锡阐:历策,载《畴人传》卷三十五。
[18]参见江晓原:王锡阐和他[de]《晓庵新法》,《中国科技史料》9卷1期(1986)。
[19]《中国科学技术史》,第4卷,665~666页。
[20] P. M. D扙lia, Galileo in Chin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0, P.53.
[21] Galileo in China, P.25~28.
[22] 耶稣会士携来中国使用[de]《天体运行论》至少有两种版本:1566年版及1617年版,分别编为《北堂书目》第1385号及1384号。见 Catalogue of the Pei-t抋ng Library, Peking, 1949, P.401。
[23] 江晓原:《明清之际西方天文学在中国[de]传播及其影响》,博士学位论文,北京,1988年5月,40页。
[24] 莱昂和卡斯提尔[de]国王(1223~1284),通常译为阿尔方索十世。当时风行欧洲[de]《阿尔方索星表》和另一部天文学著作都归在他名下,故竟得与另三人并列。
[25] Copernicus, De Revolutionibus, 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 Vol.16,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 1980, P.519.
[26] ”然古今诸士,又以为实非正解”──他们[de]”正解”,自然就是Tycho体系。
[27] A. Danjon,《球面天文学和天体力学引论》,科学出版社,1980,3页。
[28] 辛可:《哥白尼和日心说》,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62页。
[29]《利玛窦中国札记》中译本序言,21页。
[30]《明史·历志一》。
[31]阮元编:《畴人传》,卷四十六。
[32]阮元享寿颇高,他在1799年编撰《畴人传》时明确排拒哥白尼学说,但是四十余年之后,在《续畴人传》序中,他似乎转而赞成地动之说了,但此时他又陷入另一种荒谬之中:”元且思张平子有地动仪,其器不传,旧说以为能知地震,非也。元窃以为此地动天不动之仪也。然则蒋友仁之谓地动,或本于此,或为暗合,未可知也。”将汉代张衡[de]候风地动仪猜测为演示哥白尼式宇宙模型[de]仪器,未免太奇情异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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